“噤声!”常嬷嬷语气少见地严厉。
两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盛闵兰和她们同处一室,也不大听得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作为被害人,啥都不知道实在是件很愁人的事情。盛闵兰恨不能把耳朵贴屏风上,听听她们到底在说什么。要是这幕后指使只想害她拉个肚子跪个祠堂什么的,她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明显是要害她的性命。作为一个人生还刚刚开始的伪萝莉,她真的淡定不起来。但是常嬷嬷显然是担心隔墙有耳,声音都要低到尘埃里去了。盛闵兰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眼皮子渐渐打起了架。
“你姨母在家的时候向来是好的,太太和小姐都不疑她。只是一个生母病了都能装作不知道的人,心肠又能好到哪里去,嬷嬷只是下人,劝不住太太,只是苦了你们兄妹三个。”盛闵兰快要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在轻抚自己的头,她想睁开眼睛,只是那力道十分轻柔,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似乎被安抚了,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盛闵兰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小孩的模样,穿着对襟百褶蝴蝶裙,梳了包子头,头上还扎着金光闪闪的头花。只是她正颇为不雅地叉着双腿,站在丁香园的院子里,霸气十足地指着前方一个美丽的妇人道:
“真相只有一个!”
美丽的妇人在她略有些短的手指的指摘下,立刻目光闪烁,惊慌失措。盛闵兰渐渐看清她的面容,不是她那只见过几次的姨母还有谁呢?盛闵兰邪魅一笑,想扶一扶眼睛,发现这辈子自己还没近视,赶忙改为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没有镜片,金色的头花照样反射出一道能闪瞎人狗眼的白光。
“小姐,小姐——醒醒——”
盛闵兰睁开眼,姨母突然变成了豁着门牙说话漏风的春桃。
“小姐可是梦到了什么吃的,口水把枕巾都沾湿了!”春桃一边把盛闵兰抱起身,一边笑。
盛闵兰身子一僵,很不邪魅狂狷地低下了头。
盛闵兰洗漱以后,开始吃早饭,不过早饭的排场和以往略有不同。常嬷嬷把厨房给盛闵兰准备的饭菜事先都挑了些在一只碗中,自己尝过以后对春桃点点头,春桃才往盛闵兰碗里放。
然后盛闵兰吃糕思考人生的福利也被剥夺了。厨房送来的糕点都被春桃收了起来,常嬷嬷只让盛闵兰吃点新鲜果子。如此六七天,常嬷嬷她们没有任何动静。盛闵兰有点失望,她还YY了好些天把糕饼盘子拍继母脸上的情景呢。这有了证据以后,不是应该上演怒惩恶势力的桥段么?这陈府怎么不按剧情来,果断要给差评啊。
“春桃,你把这几个荷包送去给厨房今天做点心的和传饭的人,就说是小姐吃着可口赏下的!”
“嬷嬷?”春桃有些不解,这些人明明可能都是害小姐的帮凶,嬷嬷怎么还给他们赏钱。
“你先去吧,回来再慢慢与你分说。”
春桃也不迟疑,立刻就去了,不多时就回来,手上多了只食盒。
“嬷嬷,这是厨房的管事托我带过来孝敬您的。”春桃把食盒放在桌上,又掏出一小串铜钱也放在桌上,“他还给了我一百钱。”
“你自己留着。”常嬷嬷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笑了笑,“这厨房的管事倒是有心。”
这几天常嬷嬷并不准春桃带盛闵兰出去玩耍,而是把她拘在房间里。此刻常嬷嬷在做针线活,盛闵兰就在旁边的炕上坐着玩耍(发呆)。两人说话的时候并不闭着她。
常嬷嬷开食盒的时候盛闵兰也看了一眼,里面有四五样小菜,因为之前吃过,她倒是认得其中的两样,白果芦荟和素八珍,这虽然是素菜,但是做起来要下的工夫一点不比大菜少。其他的菜虽不知道名字,但是看模样也不似荤腥。常嬷嬷信佛,茹素,这件事虽然打听打听就知道,但是这厨房的管事确实也算得上是有心了。
“春桃,你说说这厨房的管事为何要送这些东西给你我?”常嬷嬷一边纳鞋垫,一边问道。
“他想巴结嬷嬷?”
“为何要巴结我呢?我虽然是丁香园的管事嬷嬷,但是阖府上下就属丁香院没前程,他们不仅不需要巴结我们,我们反而需要巴结他们,你说是不是?”
春桃想了想,点了点头。陈府是大厨房,饭菜自然先紧着老夫人,然后是老爷夫人,再然后才是少爷小姐,陈府是夫人当家,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四少爷四小姐;大少爷和大小姐虽然不是夫人生的,但是大少爷是长子,又得老爷看重,下面的人也不敢得罪;大小姐为人虽然和善,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性子,又得老夫人疼爱,也是不能慢待的主。只有三小姐,老爷和夫人虽说也疼爱,但毕竟烧坏了脑袋,即使疼爱也是有限,老夫人觉得三小姐生而克母,命途多舛,对三小姐也不大喜欢。丁香园的人大部分是原来李氏挑的,也还好,但是外面从来就不缺迎高踩低的人。所以丁香园的下人出去都要多陪着一份小心,春桃每次去厨房催饭,都要陪着笑脸,时不时还要给些孝敬,这样才能保证小姐可以及时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那他们为什么要巴结自己和常嬷嬷呢?春桃有些不懂了。
盛闵兰却有些明白过来。这下毒的人要在糕点里做手脚,要么是在做的过程中,要么是在送的过程中,这其中都少不了厨房的人参与。这下毒的人在没有暴露之前,最关心的恐怕就是这被下毒的人是个什么情况了。春桃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盛闵兰的状况了。常嬷嬷更不必说。
看来这厨房的管事恐怕不是好人。盛闵兰有些担忧,那以后这厨房送来的饭还能吃么?虽然有常嬷嬷把关,饭菜味道不对的统统不吃,但是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万一这些人弄些无色无味的**出来,那常嬷嬷和她不是都要歇菜。
盛闵兰深深地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