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杜冷凉,父名杜广博,母亲王金霞。我生于太行山下一座安宁的小县城。像大部分普通的90后一样的生活轨迹,高中毕业,二本大学,****的艺术设计专业,考研失败以后错过了最佳的实习机会,本人也不想去公司当牛做马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于是回到家里托关系找了份摄影店的实习工作,打算6月份搞完毕设拿到本科文凭后再做打算。每日上班下班,生活中除了看到年轻时代暗恋的某个某个女生挺着肚子带着各种表情挽着她们的各种老公来相馆拍照时的细微尴尬以外,一成不变,枯燥无味。
这枯燥的生活让人想自杀,是的,我从小受到诅咒,因此脾气不太好,抑郁或者说暴躁,时间太久远,只记得有关于诅咒的是一个深红色的眼眸。十几岁的时候,我厌学,自残,带着一帮小崽为了把妹去砍架,差点丢了性命,按理说教师家庭出了我这号人物挺奇葩的,出院以后爸妈终于意识到该找个阴阳先生为我看病,说是请,倒不如说那人预知了我爸有这个想法以后不请自来,一个胡子拉碴看不出年岁的老道,那天问了我八字后,就和我爸在里屋讨论了一下午,既说我命犯太岁,又说被法术阴了,身体里封有邪物,还问我爸有仇家没有,之后说我活到现在简直命硬,比劫成群,还说我要熬过这劫必成大器什么的,简直口若莲花,太套路了。一开始我爸妈难免一副不信的样子,后来那老哥要了我之前去医院拍的胸片,喷了一口水,对着阳光下面一放,原本属于心脏那块白色的一团居然没了!只剩下一块空空的骷髅架子,我父母大汗淋漓,不寒而栗,赶紧请那道爷给我做了一场法,摆了各种药罐,用针淬了在我左手心纹了个符印,据说还给我结了一桩娃娃亲什么的,我当时浑浑噩噩,只是觉得好玩也没反抗。完事之后那人居然没收我们家钱,只搓了一顿饭就走了。
后来我爸听那人吩咐,教我学习绘画与射箭,据说这两样东西养心养正气,长期修行可保正气护体,邪祟不侵。绘画我是从小跟着家人学的,无奈根本坐不住,作品都是抽象野兽派,别说,自打那次事之后我还真的坐住了,后来考了艺术生,也没出过啥大乱子。
直到大二开始,手上的印记开始肉眼可见得减弱,临到毕业前,已经自杀过四次,均未遂。站在天台的栏壁上俯瞰校园,想象掉下去后脑浆迸裂的样子,呵呵,还真的有些可怕。
信息战每天都在上演,艺术设计和新闻学代替了刀枪大炮,在你我的脑海里各种砍杀,血肉横飞,生活就像一个bian态拿个锯子把你的脑袋沿着天灵盖活生生地切割开,露出冒着热气的鲜活大脑,再把信息广告一股脑塞进去,大脑的体积只有十几立方厘米,而要塞进去的垃圾信息有几十万立方米,塞不进去就扒开脑壳儿用锤子把信息往里面敲,砸,塞,满,涨,爆。
“哎呀,脑袋好疼块裂了,求求你不要再敲了”
“塞满了啊真的塞不下了,不要再上了等下一班吧!”
所有保存美好记忆的脑细胞都脱落衰竭死亡,新生的细胞被锤子砸满,原来的记忆后继无人,随着坏死的细胞变成屎尿排泄出去了。
吃饭,排泄,吃饭,排泄……
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本以为在我下定决心之前,时间会这样静静的淡淡流逝,直到有一天晚上在家吃完晚饭父亲很严肃的把我拉到一边跟我低声跟我说:“跟你说个事。”
我说:“说吧。我听着呢。”
父亲的表情有点坏笑,说:“跟你介绍个对象,要不要认识下?”
我说,“七分就要。”父亲奇怪道:“啥是七分?”我调皮道:“就是客观的根据长相打分,满分十分的话有七分我就见。”
父亲恍然大悟:“那你放心没问题,给俺孩儿介绍的,能pǎ(河南方言,不好的意思)了?闺女长的那是可漂亮,独生女,家里也特有钱,几百万,她爸是我牌友,一直说让我上心她闺女的事,我这一看你不是也不小了么,将来说不定也在外混不了啥样,不如给你说个媳妇得了。”
我心想,条件这么好,能看上我?咱县好看的二十多岁的大闺女们早被别人不上学的都抢走了,排队也轮不到我。剧情这么走,肯定有陷阱啊!
父亲看我不吱声,加了一句:“就是有一点不好,不知道你在意不在意。”我说:“啥?”
“她家是,是开寿衣店的。”
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伴随着旁边水壶“咕咕”地冒着的水汽脸色分外阴沉,我心里嘎登一下,想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开寿衣店,在我们这边向来是不吉利的事情,晦气。干这行的从来都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民间不知出于妒忌这群发死人财还是什么心理,经常传出这样那样入了这一行就怎样怎样的故事。有人说给寿衣店打工就突然发烧什么,更离奇的是说开寿衣店的人丁凋零,家中不会出大富大贵。但我从来相信科学,死活无所谓,她家有钱么,泡了又不是不能甩……开玩笑,反正认识下是没什么的,只当多了个朋友。就爽快的说:“好啊,啥时候见面?”
父亲见我同意,无意间眉目竟有些伤感,说我跟那牌友商量下,定下时间。
之前在大学中也有过几段“爱情”,但无奈现在是单身狗一个,本来对所谓的“s,e,x”还有些兴趣,但真正接触了也不过是两团肉挤在一起碰撞。然而,我觉得不管经历了多少是非曲折,感情这种东西让你相信它的时候你就必须相信,mao主席都说过男女并驾如日方东以此制敌何敌不倾?为了光荣革命事业的继续也必须相信爱情。何况结婚生孩也是这个年龄必须面对的事情,找个人即使不爱相敬如宾,度此仓惶一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我没有想到这个决定改变了我一生。
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女方家里面,开寿衣店那家姓焦,那个牌友叫焦仁生,他爸生了三个,这三人在城东,城,城南,各开了三家寿衣店分店,我所去的是城南那家,他们家是个还算很豪华的多层大别墅,一楼开店当门面房,以上的都住人,顶层放了假山,门口有花池水塘,三面高楼,倒是个挡风聚气的好地方。 去的那天天气还不错,不过我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就鸡皮疙瘩直泛起来,我不是无神论者但对鬼神也没什么害怕的地方,贱命一条而已。这世界对于我来说有太多的失望,只要别让我死的太难受就行。棺材铺寿衣店什么的,咬咬牙就上了,倒要看看那妹子有多漂亮。
开车去她们家的路上(其实我家到她家走路也不过15分钟),我在副驾座上对我爸说:“很紧张啊,怎么办?”
我爸说:“憋着,要么你大喊一下,释放下压力也行。”又顿了一下,他说,“等会该叫叔了阿姨了就叫,麻利点礼貌点,别给你爹我丢人。”
我说,“嗯。”
很快到他们家,下午6,7点的样子,还是夏天,天色还大亮。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见到他们家店面的样子。大幅的“秋香寿衣店”招牌横挂着。没有一点设计感,门是安全防盗玻璃门,能透过看到里面的老式黑色柜台,和各种眼色俗艳成卷的布匹。一看就像是祖传开寿衣店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场。差点没吓尿。
我根据印象画了下来,就是这样。几年没画画了,手都生了,我将就画大家将就看,写这本书就只是回忆下过往。
忍住尿意推门进去,看到柜台上一个比较脸熟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女方她妈了,我说:“阿姨,我们到了。”
刚说完觉得这话不对,但又没法改,只好对她笑了笑,我跟我爸妈进去,那阿姨也是一通客套话跟我爸妈一阵寒暄,换了客用拖鞋大家一起上了二楼客厅,二楼的装修非常现代,放了很多古董什么的当装饰品,看一些家具用料非常讲究,已经到了奢华的程度,靠墙边还有水族,木雕茶座什么的,我对风水没啥研究,但看得出整个布置非常有美感看着很“顺”。不管怎样这种气息把我从一楼的阴森拉回来缓过劲了些,过了楼道走廊入眼看见一桌很精致的饭菜,然后就听见远处厨房传来一个中年声音:“老杜!来了?哈哈哈!快坐快坐。”
那人端菜出来,之前也有他的映像,一直去我家打牌,个子低胖,头有点谢顶,给我的感觉就是猥琐中带着一丝生意人特有的犀利精明,眼神细看的话比较凶,我从来不敢直视。一想到以后或许会搞他女儿,压力甚大。
焦百万边摆饭边朝我爸说:“老杜!你太不够意思了,不是说了啥都不要带就中了?带那酒干啥了?我这就有啊!”
……
他们寒暄完总算意识到我的存在,我看到百万哥眼神开始打量我,便站起来说:“叔,我就是小冷,嘿嘿……。”
“几天不见瘦了啊?在学校用功学习了吧?快毕业回来了,现在可轻松了,小阳在楼上了,正好你去叫她下来吃饭。”
我心想哎呦****这就把大闺女送给我了?在学校是挺用功都快上钻一了,正好我也不想在这待,于是就上了三楼。想着要见妹子,心情挺轻松的,可没想到三楼找不到灯开关,黑呼呼的,只见黑暗中有两片烛光,似乎是个供台供奉着什么东西。正准备看个仔细突然耳边扑腾腾感觉飞过一个东西。****这什么玩意儿,我掏出打火机马上点亮。只见整个正屋倒挂了好多U型架子,密密麻麻的架子上全是黑色的乌鸦,感情是养鸟的啊。我吐了口气。
可是一想又不对。
这些乌鸦也不惊慌,就那么安静的侧着头看着我,单只看着我也就罢了,可是这所有的几十只乌鸦全用一种表情同一个方向歪着头瞪着黑眼珠子看着我,这他妈就邪门儿了啊。
再往前走,只见墙上挂了幅毛幡,上面针绣了个黑色的图案,这图形好眼熟的感觉,这时拿火机的左手被烫的有点热,换到右手时不经易间一瞥,这他吗!这图形居然和我手心的图形一模一样!!!细看下又觉得有写出入,边缘的地方有些许突出,学美术的人总是对造型有细微的敏感。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头皮发麻一阵眩晕。心想趁着还能控制自己的手脚赶紧离开这下楼,可又一想这样回去可丢人啊,焦叔不是来让我叫人么。就朝里面走,谁知道那妹子的闺房在几把哪?我低着头走,拧开楼梯口正对的那个门,开了灯一看,惊了一身冷汗,屋中间是一张平面大桌,上面铺了布,放着各种寿衣布,尺子剪刀等剪裁工具,旁边还有寿衣的未完成品。光是这些也没太可怕,可是四面的书架上,全是成排成排类似骨灰盒的东西。极其恐怖的事情,吓木我了。
谁知道里面有装有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