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琪心存焦虑。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自己棋艺肤浅,她害怕这样一直下去会自封进路。她暗想,如果这棋局的背后什么都没有,两人岂不是徒劳无功。但当前唯此计可行,若停滞不前,只是在耗费时间而已。
玄天琪心里暗暗怪道:怪不得这棋局难度一次次加深。自己与自己对弈,完全出自一人之手,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挣脱束缚,反败为胜。可不管胜利与否,最终的赢家都是自己!难道布置这盘棋局的高人是想要用这黑白棋子来暗示后人什么?
不管怎样,路已至此,后退则是前功尽弃!既已入关,就要走到最后,看看谜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天琪坚定了信念,着手定棋,意欲将白子困住,获得最终的胜利!她手指落定,当下她是站在黑子的角度来考虑、筹划如何才能制胜。
她手指下的空缺之处蓦然出现一颗方形石子,随之石门转动,展现新的密室。两人踏了进去,由此进入第四间密室当中。玄天乐在门上做好了记号之后,返回与玄天琪一起在墙壁上寻索。
直至第二日清晨,度过了五六个时辰,两人依次闯过了八间密室。玄天琪站在双方的位置与自己对弈,但到了第八盘时,却被现下黑白两方的局势所惊祝她发现,自己这样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念头,并没有使黑白双方其中一方获得胜利,反而叫两方情势都陷入了危急当中。白子一动,便是死棋,黑子一动,亦是死棋,不论棋子落在哪里,这盘棋都是死棋,黑白双方都会玉石俱焚!
棋,下到当下,已经混乱不堪。玄天琪心里思索着落子之处,倏忽间,一阵剧痛从心口发来,她不由的跪在了地上。玄天乐扔去了手里即要熄灭的火把,俯身蹲在玄天琪的身边,连声呼唤她:“姐!姐!”此时已然天明,从头上的洞口上发来清澈的光芒。玄天琪脸色煞白,仿佛在顷刻间受了重伤一样。
玄天乐惊慌失措,吃悸道:“姐!你怎么样了?我、我替你疗伤!”
玄天琪举掌阻止,道:“没用的!你的无极印刚刚解封,你一时间还无法掌控自己体内的能量。如果冒然运用一定会有损自身!”
玄天乐慌道:“可是、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呀!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受到如此重伤?”
玄天琪道:“我是因为急火攻心,导致心血不畅,才受了内伤。”
玄天乐道:“难道是棋局在作祟?我毁了它!”他勃然大怒,横眉怒目的举剑劈向墙壁。玄天琪陡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喊道:“不要!这棋局是我们逃出这个山洞的唯一出径!你若现在毁了它,我们之前所做的岂不都功亏一篑了!”
玄天乐非常担心天琪,故此才会情绪难控,不然依他的性子决不会做出刚才那种举动。玄天乐红着脸,含着泪,说道:“那怎么办!姐,我不想看着你有事!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再离我而去啊!”
玄天琪泪水横溢,面上却露出苦涩的笑意:“傻弟弟!姐姐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呢!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就算是阎王叫我死,我也决不会屈服的!”
懵懂之中,她这句话仿佛藏着另一番情意。玄天乐喃喃着道:“任务?”
玄天琪忍了忍痛,道:“弟,扶我起来!咱们将最后一道门开启!不管结局如何,谜底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送你出去!”玄天乐扶着她起身,心里总是觉得她这番话别扭之极,但他又一时脑筋不转,想不透个中的含义。
玄天琪摸索着,将手指定在了那一步至关重要、影响着整盘棋的空处。两人心中都开始发起颤来,等待着他们的是希望还是死亡,结果即将揭晓!但不管是生是死,玄天琪心里早已有了定数,只要弟弟可以留存性命,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也自当无怨无悔!
面前的石墙稍稍颤动,随即慢慢移开,瞬间,万缕刺眼的光芒射向面来。甚至连双目失明的玄天琪都有所感知。玄天乐用手遮在眼前,透过指缝极力的想要探察其中的情景。但射来的光极强,甚至连他闭目都不免有些刺痛。过了良久,扑面而来的光似乎渐渐变弱,玄天乐眯着眼睛,透过指缝觑视,那道光早已不在了。
放下手臂,玄天乐向密室中瞧去。这里宛若山洞的正中心,正朝山顶的洞口的方向。不过这里的空间是八间密室中最小的一间。玄天乐扶着天琪走了进去,这片地较为湿润,墙角下滋生着一些绿茵茵的小草。环顾一圈,面前正中,一具坐立的骷髅猛然惊住了他。玄天乐身子一颤,引来天琪的诧异:“弟,发生什么事了?这间密室是怎样的?有没有出去的路?”
玄天乐深吸了口冷气,道:“出路没有,倒是发现了一具干枯的骷髅!”
玄天琪心下一亮,有些吃惊也有些欣喜。她道:“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
玄天乐带着她走近跟前,只见那骷髅正坐在石凳之上,单臂拄着下颌,一副沉思的模样。他正对着的是一副棋盘,白子黑子密密麻麻的摆在上边,似乎这场棋斗进行的极其激烈,直至棋盘上位置将尽,却仍分不出胜负。
玄天乐将周遭的环境都讲给了玄天琪。玄天琪暗忖半晌,说道:“这位前辈定是一位脱俗高人。外面那些棋局似乎都是他精心布置的,而他坐立在此,身体化为白骨,恐怕是因为这场棋局的胜利而等待终老!可见这位前辈棋艺之高深与精妙!”
正在说着,洞室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句音声:“年轻人,过来下棋吧!”
两人猝然一惊,声音来得突然,且十分空洞,听起来幽深深邃,使人寒毛悚然。玄天乐观察了一下四周,一时间慌了起来。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暗中偷袭,而更令人畏惧的是敌人在你的身边而你却无法察知他的所在!玄天乐惊慌脱口:“谁?是谁?”
那空洞幽然的声音再次发来:“年轻人,过来下棋吧!”声音略有几丝苍老,显像半百之人。玄天乐甚至抬头望空,仍是无处可寻。他又喊:“你到底是谁?”
“年轻人,过来下棋吧!”那声音一再复述着这么一句话,更加让人惊悚。
玄天乐正将发火,天琪拉住了他,说道:“是前辈的声音!”
玄天乐陡然一怵,脸色顿变。他看了看白色的骷髅,又看了看玄天琪,不可思议的说道:“是、是他?这、这怎么可能?!骷髅怎么可能会说话?!姐,你没事吧?”
玄天琪在他眼前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随即冲着面前的骷髅恭敬的说道:“晚生玄天琪与弟弟玄天乐不意闯入前辈所在的洞府之中,聒噪、冒犯,还请前辈深谅!”玄天乐仔细盯着那具骷髅整齐的牙齿,他心想着,难不成他会说话?
“年轻人,过来下棋吧!”音声猝然传来,并非出自骷髅之口。玄天乐惊诧之际,不耐烦的喊了一句:“喂!不要老是重复一句话好不好?你就不能说点别的?”玄天琪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斥道:“弟!不要放肆,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不论什么办法,只要能逃出去就是良策!”
玄天乐无奈地说:“姐!可是你我都知道他是一位前辈,像他这样枯成了白骨,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再说他棋艺精湛,你能有把握赢他吗?”
玄天琪摇摇头,讲道:“棋艺与武艺是一样的,学的精通并不是为了打败谁,而是要从不管的切磋中磨练自己,以致能做到更加强大。唉~叔父平日里只侧重于武功的招数,却淡略了习武的主旨!当然,叔父将这份任务交托给我,这般看来都是我的过错了!”
玄天乐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说:“姐,都是我不好!让你操心不说,还一点成绩都没有!就是如今,也没做出一件像样的事来给大家看!都是我没用!”
玄天琪攥着他的手,宽慰道:“好啦,男孩子要坚强一点!今后你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如果总是像个孩子似地,一遇到些难处或是坎坷就哭鼻子,那还怎么保护她们呀!好啦,从前你还小,不懂事,那些都过去了!姐不怪你,只要你现在刻苦、努力,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寄望,这就好了!”
一番安慰,两人又继续来面对眼前的这道难题。玄天乐挽着她,带她走到棋盘跟前。当前的局势杂乱之极,简直是不可收拾。不过还好,这副棋也是又石头刻制的,棱角有秩,与之前在墙上布着的棋局一模一样。只是与之不同的,是棋盘的面积大了许多,棋子的数量多了一两倍。
玄天琪微微弯身,用手一边摸,心里一边记下局势。从四边的棱角着手,摸清以后,又深入内中。仅是用心记下这副棋局玄天琪就耗用了两个时辰。玄天乐在一旁苦苦等待,却见姐姐心安神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眼看这棋局乱成一片,黑白棋子已不可分,仿若两队交兵打成了一片,想要分开或是分出胜负,岂是易事!玄天乐看的有些迷乱,侧在天琪的耳旁,悄声问:“姐!这么乱的棋局,你到底能不能解开呀?要是不行的话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你千万不要勉强呀!”
玄天琪困窘的摆了摆头,很牵强的样子,但更多的表情是不甘罢休。如此之乱的棋局,常人一看就会头昏眼花,哪里还会有心思去解围?玄天乐恐怕她会上了道,因此身受重伤,之前那一幕已经让他很担心了。
无奈之下,玄天乐只好耐下性子,也凑来想想对策。看着棋盘上黑白子交错,黑子的出路全被白子堵截,而白子在堵截黑子出路的同时也被黑子奋力反攻的势头所围困。玄天乐看了看整张棋盘,三角中早已围满了黑白之子,唯独另外一角尚有空缺。一道灵光闪在眼前,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一句叔父生前常与他讲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失去一切,只要性命保全,便可来日再战!”
他骤然彻悟,随手定下,手指以白色棋子落在那空缺的一角,道:“下在这里就对啦!”
玄天琪大惊,赶忙去拽他的手,奈何手指已落,棋子已定,怎可更改!玄天琪不禁惊怒:“天乐!你怎么这样草率!下棋如处事,一步失足,便是满盘尽输!又怎可武断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