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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枝玉叶 (3)

婚后没多久,宜城公主就觉得丈夫开始不对劲了,他对自己挑三拣四,言语中流露出不满意的情绪,于是她心中起了疑心,认为丈夫一定在外面勾上了“野花”,要不怎么会对自己诸多不满呢!不过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没有证据怎么整治这对狗男女呢?义安郡主暗暗咒骂道:“好你个裴巽,你可真对得起我呀!我在家中恪守妇道、循规蹈矩,你却在外面找野女人,你这个朝三暮四的东西,要是让我抓到把柄,一定要你好看。”

拿定主意后,宜城公主便耐住性子开始捉奸。事情比她想像得顺利多了,因为丈夫勾搭上的女人就是家里的一个漂亮侍女,所以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这对“狗男女”堵在了床上。史书中没有记载宜城公主的长相,但根据推测,应该不是特别漂亮,属于中人之姿,至少没有这个侍女漂亮。

只听“哐啷”一声,大门被踹开了,裴巽一看,原来是怒气冲冲的宜城公主冲进来了。他慌忙起身套上衣裤,心里暗暗琢磨该怎么跟妻子开口说这事:是让她既往不咎,还是干脆将这个侍女收房?但是,裴巽很快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下嫁的妻子一点儿也不了解,就在他愣神琢磨说辞的时候,宜城公主早已手起刀落,割掉了侍女的耳朵和鼻子。她一边割一边恨恨地说:“看你以后还怎么当狐狸精!”

解决掉了“狐狸精”,宜城公主握着刀尖上还淌着鲜血的刀向裴巽冲过来,裴巽大惊失色,急忙躲闪,但即便如此,他仍被宜城公主割掉了一缕头发。躲闪之间,他依稀看到公主的左手上拿着一样东西,他又细看了一眼,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妈呀!居然是一块人皮,不用说,肯定是那个侍女的。

裴巽冲到门外,大声叫道:“来人啦!快来人!”

仆人们听到叫声立刻跑过来,裴巽立刻躲到他们身后,指着宜城公主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要杀我。”

还不了解情况的仆人们闻言赶紧将驸马保护起来,并挡住了宜城公主。他们一看到公主的模样,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唐朝的婚俗,女子一般在十五六岁就可以嫁人了,而他们两人结婚没多久,所以宜城公主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一个正当青春的妙龄少女,右手拿着带血的尖刀,左手拎着一块人皮,脸上的表情极为愤怒,或许是因为刚才激烈的举动,她的小胸脯还一鼓一鼓的。

听了裴巽的话,宜城公主气极反笑了,说:“我杀你做什么?放心,不会杀你。不过,我要让全天下人都来看看你做的好事。”说完,她抬腿走了出去,看都没看裴巽一眼。

裴巽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小妻子,她到底想干什么呢?想到这里,裴巽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没过十分钟,得知消息的中宗李显匆忙赶过来,随行的还有他手下的幕僚。宜城公主拉着裴巽站在父亲面前,言语平和、毫无情绪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似乎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不相干的旁人。之后,她抬起手说:“喏,这就是他勾搭上的那个女人。”接着便将剥下的那块人皮蒙在裴巽脸上。

中宗也被这惊悚的场面吓了一大跳,待反应过来后又大怒,他当即下令将宜城公主贬为县主,裴巽也被贬了官。不过,或许中宗最后觉得还是公主的过错更大一些,所以没多久又提升了裴巽,而宜城公主直到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才恢复以前的名号。

至于夫妻二人后来的生活,史书中没有详细记载。经过了这样的事,想必裴巽对妻子的个性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个性刚强,容不得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因此也收敛了很多。虽然此时对她说不上爱,但能确定的是,裴巽从此很怕她。在宜城公主去世前,裴巽鲜少再传出风流韵事,如果有的话,想必宜城公主不会善罢甘休,史料上也定然会记上这一笔。

那么,裴巽后来是否会对宜城公主因怕生爱呢?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人的感情总是很复杂的,而且每个人的个性都不同。既然我们不知道裴巽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那么也就不能完全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而宜城公主除了个性刚强、爱吃醋之外,并没有别的毛病。根据裴巽的墓志铭,他至少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还娶了唐玄宗的女儿永宁公主,而他与第二任妻子只共同生活了三年,因此我们能推断出,裴巽和宜城公主至少生了两个孩子。而无论宜城公主活着还是去世后,裴巽都没有说过她半句坏话,所以他们两人就算不是恩爱非常,至少也是相敬如宾的。

惟一的公主陵

她不是父亲中宗李显的长女,也并非父亲最疼爱的小女儿,在众多皇室公主中,她的面目甚至是模糊的,但她为何能享有帝王待遇,将坟墓称为“陵”呢?而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惟一的公主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中宗李显共有八个子女,永泰公主李蕙仙是其中的一个,据说她死的时候年仅十七岁。当时李显还未登基,四年后,李显当上了皇帝。他回想起爱女夭逝的那一幕,不禁悲痛万分,于是他追封李蕙仙为“永泰公主”,并特许其坟墓尊称为“陵”。古时候,只有帝王死后才有资格称“陵”,那么,这个在历史上并不特别出名的公主,为何会在死后得到如此不一样的待遇呢?

永泰公主活着的时候只是永泰郡主。中宗结束流放生涯重回京师时,祖母武则天为了表示李武两家的关系并不像外界所猜想的那样嫌隙丛生,而是亲如一家,于是作主将十五岁的永泰公主嫁给了魏王武承嗣的儿子——武延基。虽然武承嗣跟李氏家族斗了大半辈子,而且最后惨淡收场,但这并没有影响小夫妻的感情。

当时,武延基也刚在二十岁左右,二人的婚后生活过得非常甜蜜。永泰公主和李重润都是韦氏所生,从小感情就非常好,即使结婚后,仍然保持着密切的往来,时常相聚聊天。因为小妻子的关系,武延基也认识了李重润,二人一见如故,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永泰公主见了也很开心,于是经常张罗着聚会,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

不过,当时的朝政非常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就好引来杀身之祸,即便是这样单纯的家庭聚会,随意谈论国家大事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

这天,三人又见面了。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武延基和李重润坐定后,永泰公主便亲自给他们斟酒。

李重润说:“你知道吗?今日我出去的时候又听见有人议论那兄弟俩了。”

武延基撇了撇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什么时候没人骂他们了,我才觉得奇怪呢!这二人虽说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满肚子草包,等着瞧吧,他们如此嚣张,迟早有人会收拾他们。”

李重润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我皇奶奶就这样被这二人蒙蔽了,也不晓得她知不知道那二人在外做的勾当。”

三人中武延基最为年长,听了这话,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谁知道呢?圣心难测呀!来来来,不说了,喝酒!”

要知道,这种家庭聚会中的话是极为私密的,但不知是有人告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哥俩儿说的话竟然被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知道了。本来,他们俩仗着武则天的宠爱,在朝中早就得罪了不少人,背后非议他们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在自己家痛骂他们的人也有,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此而获罪、受罚。

张氏兄弟早就不满于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了,只是苦于个个都来头不小,哪个也不敢得罪,尤其是武、李两个皇族的人,总是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不过这一回,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李显被立为太子后,作为嫡生的李重润自然就成了皇太孙,只要李显一当上皇帝,他就是皇太子,将来继位的可能性极大。不过,眼下他还不到二十岁,而武则天对归政于太子一向都是非常不情愿的,对于自己的亲儿子李显也是百般的看不顺眼。

如今,只要在武则天面前稍微挑拨一下,这个毛孩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至于另外两个,年纪也不太,就当是顺便教训了。就这样,李重润和武延基作为两个皇族中年纪最小的成员,不幸成了张氏兄弟杀鸡儆猴的对象。

果不其然,武则天听说后勃然大怒,当即将三人召进宫中,而且根本不容他们辩解,就下令将他们毙于杖下,三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就这样含恨离开了人世。

不过,关于永泰公主的死因,历来说法不一。一种认为她是被武则天当场赐死的,还有一种说法是武则天将他们交给中宗李显处置,李显想到两个哥哥被亲生母亲灭门的惨景,不由得胆战心惊,于是咬着牙将儿子、女儿、女婿一起勒死,以保全其他人的性命。

但自从永泰公主的陵墓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土之后,人们普遍认为她是难产而死,或被武则天毒死的。

根据《大唐故永泰公主志铭》碑来看,里面有一句“珠胎毁月”,也就是说当时永泰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了,而十七岁的她骨骼纤细柔弱,尚未发育成熟,所以难产的可能性很大。

而被毒死的猜测同样来自于墓志铭。墓志铭上写道:“自蛟丧雄锷,鸾愁孤影;槐火未移,柏舟空泛。”因此有人判断:“自蛟丧雄锷,鸾愁孤影”说明武延基死后,永泰公主曾一个人生活;“槐火未移,柏舟空泛”即焚烧大槐树之火,即杀武延基之事并未波及永泰公主,但她没过多久也死了。至于“珠胎毁月,怨十里之无香”一句,则隐喻永泰公主被武则天所毁,因身怀有孕没有立斩或杖杀,所以选择了缓期逼她服药自杀。

但无论死因如何,年轻的永泰公主已经永远在世上消失了。她早逝的生命给父亲中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伤痛,即便后来当了皇帝,他仍然对女儿的惨死伤感自责,至死都念念不忘。或许是为了弥补心中的内疚,他下令将永泰公主墓改成“永泰公主陵”,使其成为中国历史上惟一能享受帝王待遇的公主。

太平公主为何不太平?

她是母亲武则天最宠爱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在保护中长大,后来她也曾权倾一时。尽管她有谋略,在性格上与自己的母亲极为相似,但经过一系列残酷的斗争,她最终被自己一手拥立的侄儿赐死,原本可以太平过一生的尊贵公主却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武则天和唐高宗李治共生了四个儿子,但女儿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尚在襁褓中时就意外死亡,所以当太平公主出生后,这个惟一的女儿便格外受到母亲的宠爱。

说起来,当公主要比后妃们幸福得多。她们不像后妃那样只有表面上的荣光,背地里却要忍受空床冷窗,还要时刻提防来自暗处的算计,而公主们往往能得到加倍的宠爱。就这样,太平公主在蜜罐里长到了十六岁。这一年,吐蕃来要求和亲,请求下嫁一位公主,可是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心肝宝贝,哪里舍得让她远去异国他乡?于是她宣称公主出家修道,拒绝了吐蕃的提议,“太平”正是这个时期的道号。

经过吐蕃人的这么一打岔,太平公主的婚事也就耽搁下来了,可能母亲武则天想让宝贝女儿在自己身边多待几年,所以一时没有考虑她的婚事,然而,年岁渐长的太平公主已经春情萌动。

大唐的女子本就性情豪放,不会扭扭捏捏,心里想什么就会说出来。于是在一次宴会上,太平公主穿上紫袍,腰间束着玉带,头戴黑色头巾在高宗及武后面前跳舞,把两人逗得哈哈大笑。这身打扮本是当时武官的衣饰,穿在秀气纤细的太平身上,显得格外有趣。武则天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儿家又不能做武官,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太平公主趁机说:“那就请赐个驸马吧!”

武则天听了这话,凝神看着女儿美丽的面庞,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如今她已过了豆蔻年华,不能再将其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于是,高宗和武则天开始为女儿张罗婚事。

太平公主下嫁的驸马是薛绍。薛绍的母亲是城阳公主,因此他说起来也是名门贵族。太平公主的婚事办得无比隆重,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唐朝当时的婚俗是在夜间迎亲,因此一路上燃点的灯笼把道旁的树木都烤焦了。公主的车驾异常庞大,以至于很多地方的大门太窄,过不去,高宗和武则天二话不说,当即下令命人拆墙,以方便车驾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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