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和常宁闲聊了许久,直至日落西山时我方想起了雁儿还在茶肆里等我。我匆匆与常宁道了别,赶到茶肆时却是只见到了木头。木头一见到我,神色就松了下来,眼里浮起了柔光,“绾绾。”
我颇是诧异地道:“雁儿呢?”
“她刚走了,”江恒放下几个铜钱结了帐,他牵起我的手,“我们回家。”
我和木头一起出了茶肆,我忽觉此时的木头有些反常,走了一小段路后,我忍不住了问道:“木头,你怎么会在茶肆里?”
我的话音未落,江恒就握紧了我的手,他低低地道:“雁儿让人告诉我你今天去见故友了。”
“然后?”
“你和常宁公主感情极好,我担心你会跟她跑了。”
我哭笑不得,“怎么会呢?我们婚期都定下来了,嫁衣请帖什么的都弄好了,我怎么可能会跟常宁跑了?”
木头抿住唇不说话。
我心想他怕我跟常宁跑了,而我亦是怕他记起以前的事后跟皇帝跑了。我和木头算得上是彼此彼此,虽说婚期将近,但如今我和木头可以说是缺少一份安心。
我瞅了瞅木头,计上心来。
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声,说道:“常宁今天的确是想劝我回宫,她和我说陛下仍旧忘不了我,常宁也舍不得我在江南这么远的地方……”江恒神色立即一紧,我瞥了下,又道:“常宁还说只要我和你还没洞房前,她都会继续劝我回宫。”
江恒立马道:“还有六天。”
欸,我说到洞房二字时都刻意加重了语气,这木头怎么就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呢?我的意思是洞房要紧,最好今夜就把那鱼水之欢给落实了。不过木头就是木头,他偏偏就听不出我的意思,看来只能明说了。
我捏了捏江恒的手,悄悄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头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今晚洞房。”
华灯初上,夜空星星点点遍布,我站稳时清楚地见着了红晕从木头的耳尖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张张嘴想要开口,我横了他一眼,“木头,你可不许说些什么成亲后才洞房这些令我生气的话。”
江恒闭上了嘴巴。
我高兴地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洞房吧。”顿了下,我又道:“早日完成了这事,倘若第二天就蹦出个娃娃来,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你心安我也心安,是为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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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家时,恰好遇着了要出去寻花问柳的江家四公子江逸,江逸见着了江恒颇是不甘愿地喊了声“大哥”,之后又幽怨地喊了我一声“大嫂”。我听得心里喜滋滋的,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我忽觉这个花花公子其实也没那么坏。
木头颇具兄长威严,他板着脸训了训江逸,让他少去花楼。江逸倒也听话,木头不过三言两语,他就摸摸鼻子说:“大哥说的对,我以后定少去花楼。”
江逸离开后,我对木头说:“木头,你对付顽劣的弟弟倒是有一套。”我蓦地想起了木头的二娘和三娘,之前三娘还雇了杀手要去杀雁儿……此时木头回了江家成为江家长子,三娘对木头定是心生怨恨了。“木头,你得小心你的三娘,她既然能派杀手去杀雁儿,自是也能如此对你。”
江恒道:“三娘那样做,也不过仗恃阿父卧病在床,阿娘不管江家,如今阿父病情好转,阿娘又开始打理江家内务,想来三娘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再说三娘对雁儿所做的狠事,我已是在收集证据了。待集齐证据后,估摸江府也无三娘的一席之位了。”
我撇撇嘴,道:“其实说到底都是你阿父不好,若是你的阿父只娶你的阿娘一个,定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只娶绾绾一个,有绾绾一个已是足矣。”
我横了他一眼,“谅你也不敢娶其他人。欸,不说这些话了,我们回房吧。赶紧把正经事给做了。”
木头的脸又红了,我拉着他往房里走,边走边道:“你若是敢说一个不字,我以后就不理你啦。”经过这些日子和木头的相处,我发觉对付木头这样的性子就该要强势些。
看来我强势些是对的,木头现在一点也不曾反抗便乖乖地和我回了房。
虽说我表面看起来颇是奔放,总是嚷着要和木头洞房,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我却是紧张得不得了,袖下的手掌也在微微抖着。
江恒的脸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是红的,我瞅了瞅,他的脸红得都快可以滴出血来了。我伸手探了探,故作轻松地道:“木头,放松些。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瞧,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呢。”
江恒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绾绾,现在就要洞房?”
我咳了咳,“你不是担心我跟常宁跑了么?”
“绾绾,我让丫环给你打热水进来沐浴。”
我冷下脸道:“你别这么磨磨蹭蹭的,这事总是要来的,我们速战速决。”言讫,我心中顿起豪迈之感,我又道:“你这些日子不是都在外头做生意么?做生意不外乎就是快准狠,你就把房事当作生意罢。”
江恒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他沉默了会,忽地拿起桌上的冷茶狠狠地喝了一口,他道:“绾绾,我……”他顿了下,又狠狠地喝了口茶,“我……”
……
桌上的一壶冷茶都被江恒喝光了,我的嘴角抽了下,无奈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江恒的脸却是又红了红,我心里头一惊,压低了声音道:“莫不是……你有心无力?”我大骇,愈发觉得我这猜测是真的。在宫里的时候,木头就说他从不去秦楼楚馆,觉得这些乃是污秽之事。之后我和他在床榻上多次擦枪走火,他依旧君子得让人咬牙切齿。
有心无力……有心无力……
我咬牙道:“木头不怕,我知晓江南有不少大夫专治有心无力的……明日,不,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我去拉木头的手,木头反握住我的手,“绾绾,不是。”
“欸,你别担心。我们都快是夫妻了,你莫要害羞。”
“绾绾,我有心有力。”木头的脸愈来愈红,他忽然松开了我手,道:“你等一会,我去拿些东西进来……”
我一愣,木头已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我也不知木头要去拿些什么,不过既然木头已是说了有心有力那我也无须担心。再说长夜漫漫,不急不急。
思及此,我唤了丫环打了热水进来,再挑了件绣着鸳鸯的大红肚兜和薄薄的纱衣。待我沐浴毕,从屏风后出来时,江恒已是回来了。
他坐在书案前,书案上堆了一叠东西,书册有之画卷亦有之。我诧异地走了过去,木头满脸通红地从书上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脸顿时又红上了几分,“绾……绾绾……”
“嗯?”
“小心着凉。”
我道:“我热着呢。”
他的目光颇是无措,似乎不知该摆在哪儿,一低头又赶紧抬了起来。我诧异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木头合上了书册,他重重地咳了咳,“……春宫。”
“哪里找来的?”
“四弟的房里。”木头又咳了咳,道:“我对这方面不大精通,也不知晓该用何种力度何种方式,恐伤了绾绾,是以便向四弟借了些……春宫好用心摸索摸索……”
我道:“……你当真还没开过荤?”
木头红着脸道:“我对于房中事颇是挑剔,只愿……与心尖上的人共赴云雨巫山。”
“甚好甚好,这一点我们甚是相似。”我往木头右侧坐下,随意挑了一轴画卷,“我们一起来摸索摸索……”
我打开画卷一瞧,里头是一男一女,正以女上男下的姿势行巫山云雨之事,画得极其传神,我似乎隐约可听娇喘吟哦声从画卷里头传出。我只觉口干舌燥,面红耳赤,胸腔里砰咚砰咚地跳着。
我的脸红得发烫,眼角的余光一瞥木头,他整个人像是刚从红染缸里打捞出来似的。
我扯了扯木头的衣袖,指了指手上的画卷,“……你看看这个如何?”
木头的眼睛压根儿就不敢看我,他轻声道:“你喜欢这样的?”
我也轻声道:“……都可以。”
我们俩又是一阵沉默,我小声地道:“听说男人都喜欢在上面的……”
木头也小声地道:“……我都可以。”
“那……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