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后,京师的气候逐渐转暖。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沈三通一身青色长衫,到了紫禁城东华门附近的一家名为“一品居”的酒楼。
据闻一品居的东家是宫里的御厨,因此来这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刚走进酒楼,一位肥头大耳的伙计走了过来,笑脸迎人道:“这位公子,请问你需要什么?”
“我约了人,请问天香阁在哪里?”
“哦,原来你是魏爷的客人,天香阁在内院,请你跟着小的。”
沈三通跟着伙计进了酒楼的内院,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这个老魏搞什么名堂,一个月前还听他唉声叹息,在宫里混的不如意,难倒他转眼间就发达了?”
天香阁是一个独立的小阁楼,周围有花,有草,有树,环境优美清幽。
沈三通在里面见到了老魏魏忠贤,只见他穿着一身光鲜的翠绿色锦服,脸上油光滑亮,一副有钱的大老爷模样,和半个月前一副倒霉的模样大相径庭,这家伙真的发达了。
“三哥,你来啦,快请坐。”
魏忠贤见他来了,连忙起身请他入坐,然后吆喝一声:“伙计可以上菜了。”
沈三通诧异道:“老魏,瞧你这气派,是真的发达了?”
“拖你的福,发了一笔小财。”
这时酒菜上来了,沈三通瞄了一眼,酒是30年的竹叶青,菜都是一品居的招牌名菜。
“老魏,你恐怕不仅仅是发了一笔小财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将哪个小宫女的私房钱给骗了?”
“三哥,你还真的说对了一点。”魏忠贤呵呵笑道:“我最近才发现宫里的小宫女,太监都很容易忽悠。”
魏忠贤道出了他发财的小秘密,原来他发现宫里大部分的宫女和太监,很少有机会出宫,说他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为过。他们对外面的世界特别向往,魏忠贤就是利用他们对外面的向往,带了几件好玩的东西高价卖给他们,于是才发了一笔财。
魏忠贤感叹道:“三哥,你想不到吧,哪些个太监,宫女对珍珠玛瑙这些我们看来值钱的宝贝不稀罕,他们稀罕的反而是我们瞧不上的东西。”
“比如,大街上的三文钱一串的糖葫芦,你猜我带回宫里能卖多少?”
沈三通诧异道:“糖葫芦,这玩意你卖多少?五文,十文了不起了吧。”
“呵呵!”魏忠贤摇头,他伸出了五根指头,得意道:“三十文!”
“乖乖,翻了10倍。”沈三通咋舌,惊叹道:“老魏难怪你发财了,这钱他娘的也太好挣了。”
魏忠贤得意的笑了,一边给酒杯满上,举杯叹道:“没有三哥你就没有今天的魏忠贤,我先祝贺三哥你升官发财!”
“既然是朋友,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也祝老魏你时来运转,财运滚滚!”
魏忠贤连续敬了沈三通三杯,他确实从内心里感激三哥,如果没有当初三哥得仗义,他恐怕已经被逼债的人砍死了,进了宫后他一度很颓废,周围的人都冷眼看他,唯独三哥没有,当他是个朋友。
他一直将这份情谊藏在心里,今天找三哥过来,一则是叙旧,二则是他发现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想和三哥一块发财。
酒过三巡后,魏忠贤说出了今天的目的,说道:“我有一个发财的门道,想和三哥你合作,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哈哈,发财的事谁不感兴趣,快说说看是什么门道呀?”
“卖蟋蟀!”
“啥,你说卖什么东西?”
当魏忠贤重复一遍后,沈三通才听清楚,居然是蟋蟀。这玩意他懂,他当混混的时候就经常参与斗蟋蟀赌博,普通的5文钱一只,名贵的蟋蟀像什么大黑青牙、蟹壳青、青麻头、铁头青背、琥珀青、黑头金赤等等值好几两银子。
如果是一只常胜将军,那就真的值钱了,几百银子都有可能。
沈三通很快猜到老魏的目的,道:“老魏,你是打算在宫里斗蟋蟀吗?”
魏忠贤点头道:“我不但要在宫里搞斗蟋蟀,而且还要将蟋蟀炒高了卖。三哥你想想看,那宫里的人一天到晚无聊的要死,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他们肯定会喜欢,只要他们喜欢上了,就会纷纷掏钱买咱们的蟋蟀了。”
沈三通点头道:“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合作?”
“很简单,三哥你只要负责提供蟋蟀,卖了钱咱们五五分账,普通的10两银子一只,绿头红须的名贵品种多少钱买的,咱们翻倍卖。”
“你是说一只普通的蟋蟀10两银子?”
沈三通豁然站了起来,一只五文钱的蟋蟀卖10两银子,价格翻了200倍,这让他无法淡定了。
他急忙道:“老魏,你说的可是当真?”
魏忠贤笑道:“当真,我骗谁也不会骗三哥你呀!我刚才说了宫里人不在乎钱。”
沈三通问道:“那你需要多少只蟋蟀?”
“你先搞100只吧!”
100只就是1000两银子,分到他手也有500两。
沈三通呆不住了,连忙道:“老魏,我这就回去收蟋蟀去。”
“三哥这就走吗,酒菜还没吃完呀。”
“不吃了,发财要紧!”
“那好,对了,三哥,咱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碰面,你如果不方便到宫里找我,可以通知这里的伙计三胖子。”
“行,我知道了。”
说话之间,沈三通迫不及待的就离开了一品居,他回了趟衙门将二宝带回了家,然后将收购蟋蟀的事情交给了他。
二宝疑惑道:“三哥,你匆匆忙忙带我回家,就是去收蟋蟀?”
沈三通笑道:“二宝,我告诉你有人出价10两银子买一只蟋蟀,你说这样的发财机会哪里去找。”
10两银子一只,使得二宝惊呼起来,一边的唐宁不懂蟋蟀多少钱一只,随口问了一句,当得知一只蟋蟀只要5文钱时顿时也张大了小嘴。
唐宁惊讶过后,有点担心夫君会不会受骗,道:“三哥,会不会是骗子呀?”
“宁儿,你可别忘了,谁敢不要命了骗到锦衣卫头上?”
沈三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这才让宁儿和二宝都相信了。然后他指示二宝马上赶去通州的古玩街,出5到10文钱的价格,收100只蟋蟀。
三日后,他交给了老魏100只蟋蟀,没有想到一星期后老魏就给了他500两银子的分成。
沈三通大喜过望,他也没有想到这事真的成了。
这笔买卖才刚开始,于是一场蟋蟀风波刮了起来,京城周边市面上好的品种蟋蟀一下稀缺起来,市场流传有神秘买家大量收购蟋蟀,导致蟋蟀的价格疯长,从5文涨到了30文,直到2个月后这场蟋蟀风波才逐渐平息。
那么沈三通和魏忠贤两人赚了多少银子呢?最后一算总共卖掉了1200只蟋蟀,获银12000两。
这真的是发一笔大大的横财,通过这一次的合作后沈三通发现老魏很有商业头脑,宫里在别人眼里龙潭虎穴,这家伙倒是混的如鱼得水。沈三通很看好老魏在宫里的发展势头,于是开始主动和他合作,后来两人更是达成了一个利益同盟,除了共同发财外,友情也变得非常坚固。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了,沈三通将蟋蟀的事情交给二宝后就没有关心了,他主要工作还是放在了锦衣卫的差事上。
这天舅舅派遣了他一个任务,通州一位锦衣卫探子酒醉意外猝死,他上门去确认一下死亡原因,并且带上抚恤金慰问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