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的脸色变的非常的尴尬,望向我时满眼的歉疚。唐婉欺身走近我,我侧身让过,她却不肯罢手,突然转身就要逼近我的身体。
灵玉早已挡在我的身前,她一时之间奈何不得,便将一腔怨气对准了灵玉:“你这贱婢!本郡主与你家主子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的?真正是不懂礼数的奴才!”
灵玉洞悉我的心事,此刻,唐婉越是失态越发端显出我的气度和宽容,她俯身长福一礼,恭敬的回到:“请郡主恕罪!奴婢只是奉了韦国公之命,着今晚早些护送大小姐回府,并无他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宽宏大量,看在国公的面子上恕了奴婢的不是!”
虽是行礼,但是并不退开,言词之间,已暗含警示。唐婉的家门,不过是闲散宗亲而已,她,不得不顾忌我身后的势力。纵然她是圣旨亲封的郡主,但是在我这个庶女面前,却占不到丝毫的上风。这番看似恭敬的话,只怕更要让她气结发狂才是。
我这刻,终于明白祖父那夜在书房中对我的训示,他的话,虽然偏激却不无道理。这个世间的人情百态,无一不是拜高踩低的,如果此刻的我,不是披上韦丽华的这件锦绣外衣,无疑,我是没有任何资格与唐婉对持的。纵使,我再如何的美丽倾城、聪慧睿智,也是枉然。
我的心,曾一味向善,柔弱而多思,愿意亲近任何一个人的痛楚和卑微,希望能够安抚体谅,心中渴望建起一片浓密的绿荫,庇护天下所有的人。
但是,这以后,我不觉的开始悄然变化,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去怜悯和亲近,那些真正值得我尊敬和信任的人们,因为他们给了我爱和温暖,我理应加倍的回报。正是,孔夫子所说的,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对于眼前的唐婉,我含了一丝冷笑,你也许不会知道,你最终是怎样落败的。我的心开始硬冷起来,对于这样一个对手,我感到由心的厌恶和轻视。
我绝对不会出手加害于你,一是不愿因此而损伤了自己在凌靖心中的形象,更是自我原则的坚守。但是,如若你真的看不清形势,对我苦苦相逼的话,我的回击将令你一败涂地。
我不愿与她再就此纠缠下去,天色已漆黑,秋冬之季的夜,往往来的更为黧黑深寂。凌靖已经走近我的身边,夜色之中,仆佣手中的灯笼和东宫门前的火光照出了他清俊的面容,这张脸,是我心中深深挚爱。
但愿君心似我心,凌靖,只要你懂得,我可以忍让和谦卑,唐婉,她不应成为你我之间的阻隔。只是,你的心中,对我,真的只是纯真的爱恋吗?
我不能继续往下细想,心头传来的尖锐的痛楚几乎要令我窒息。身形一斜,便要侧身倒下,他温暖的双手慌忙扶住我,我拼命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热热的细碎珍珠洒在他刚伸将过来的手背上,激起他眼底无限的深情和怜爱。我刚刚服下那丸解药,此刻确实感到身体无尽的疲惫和虚弱,体内气血翻腾不止。
灯火之下的美人,宴罢酒后,娇弱无力,又碰上悍妇的恶意羞辱,微微闭上眼眸,我就着他温暖的手臂和灵玉的搀扶登上了辇车。不再与他多言,靠上绵软的簟枕,只是临别之时的一句温言:“夜里风凉,殿下早些送郡主回去罢!”
他下了辇车,躇立在路旁,良久的目送我离去。我不消撩开帘帐,也能想象得出,此刻,那美丽骄傲的郡主,目瞪口呆的神情。
刚回到携园,就有白叟送来消息:东宫太子妃方才已经小产了!如此轰动的事件,瞬间便已传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