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即召来太医院中专司给凌靖请脉的几位老御医,向他们详细询问了凌靖的病情,又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所有的脉案记录。
最后,又问清楚了如何调养滋补,这才赏赐了他们,令其好生照顾皇帝的身体,打发回去。
这夜,我独自用完晚膳,又去偏殿看了看宏儿。然后带着阿满,用厚厚的棉花并着食盒,装上用文火炖好的沙参玉竹蚬鸭汤去乾清殿探视凌靖。
乾清殿离我的瑶元殿并不远,我不欲惊动宫人,便点了两个侍女跟在阿满的身后,步行前往。
雪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转成小片了,但寒风却大了起来,从干枯的枝丫间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雪花被这凌厉的风吹着,原本不紧不慢的簇簇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身上裹着厚重的披风,宫道上的宫灯在寒风的吹袭下摇摇晃晃,灯火忽明忽暗。我留神看着脚下,手中紧紧的拢着暖袖。一行四人,走的极为缓慢。
想到食盒中我亲手做的炖汤,便是包着厚重的棉花,在这寒风中只怕也过不了许久便要冷却。我紧一紧身上的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足下加快了脚步。有幽幽一缕泣音如脉,几乎不可察觉的缓缓逼入耳中,我疑惑自己听错了,
“这么晚了,是谁在哭?”
阿满忙打了灯上前趋看,过了一盏茶时分,却见她引了一人过来,身段窈窕,裹着暗红色的锦缎披风,白色兔毛做领,周身华丽的样子,再定眼一看,这不是郑嫔又是谁?
我见她披风下一身粉盈盈的百蝶穿花襦锦长衣,身形略微有些单薄。想是在寒风中哭得久了,鼻尖冻得通红,一双妙目也微微红肿着。郑嫔见是我,吓得一怔,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连忙跪倒在雪地中。
我一眼瞥见她系在衣襟上的绢子已湿了一片,于是压住心底的疑惑,关切道:“天寒地冻的,怎么郑嫔妹妹一人在这里哭?”我以为,郑嫔久不得皇宠,想来是自己跑到乾清殿求见,被凌靖拒于门外之后,这才独自一人在宫道旁哭泣。
她身子轻轻一缩,怯怯道:“嫔妾不敢在宫中哭泣。”宫中礼法,后宫诸人不论得宠失宠都不得无故怨怼君王,否则便是失德之举。郑嫔虽然不是什么诗书之家的千金,但是进宫这么些日子,想来也是知道这其中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