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嬷嬷只是立在我身旁,悄眼看着我踌躇彷徨。末几,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老奴逾越问一句,娘娘如今可是有些不知如何决断吗?”这话,对着我这个中宫说来,那是极为逾越身份的。
我抬起眼,将她冷冷扫视了一遍,抚上手指上的修长指甲,片刻之后才森森然道:“嬷嬷是要来教本宫如何处事不成?”
她曾为我的教引嬷嬷,但是,于为人处事之上,我却不曾承教于她。虽然我最终答应带她一同入宫,但是,并不表示我在内心里愿意接受她的处世之道。况且,她服侍过的那位先朝的阴贵妃,原也是歌姬出身,于宫廷之中虽然盛宠一朝,但却并无甚好名声。
见我这样逼视于她,方氏这才急忙俯身行了一礼:“请恕老奴一时情急,可是,娘娘您要有所决断才行。眼下这宫里,您虽说入主中宫,可是那两位却都有了子嗣在手,您若不能理清头绪,只怕最终要便宜了他人啊……”。
我望着她布满皱纹的脸,想起那位传说中美的不似凡人的阴贵妃,她也曾专宠一朝,可是高宗皇帝还不是照样有着数位皇子和公主,而且均不是出自阴贵妃名下。于是扯动嘴角笑了:“嬷嬷以为,阴贵妃是为何无子的?”
她被我这一言压倒,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勉强牵动嘴角,徐徐向我跪倒下去:“请娘娘恕罪!后宫之中,自然以中宫皇后最为尊贵,所以,凡是嫔妃者,有无子嗣之命,都由皇……”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适时打断了她的话“嬷嬷既然明白就最好,一时的得意,不意味着一生的命数。况且,十个月呢,夜长梦多的事情多了去了。”
我对这精于世故的老嬷嬷多少是有些忌惮的,所以对着她并不曾说出实话,我知道自己现在万不可在人前露怯,否则只怕会一着棋差,满盘皆输了。
闭目养神,想要就此推却唐婉的深夜暗约,眼下事情太多,便是她真的有心相邀议事,坐不过也是怂恿我如何扳倒沈妃罢了。而她自己就要临盆,待到分娩时真要得了一位皇子的话,我这般苦心最终也是便宜了她人而已。
况且,我早已有对策在手,只待中秋之夜便可见机行事,沈妃绝难独自坐大,未若现在这般,由着她们互相牵制还能得些平衡。
哪曾想,唐婉却不能等得我再三思量,我挥退方氏那老嬷嬷不久,便听得殿外有人焦急来报:“皇后娘娘,我家主子不好,一直胎动不安,方才又做了一个怪梦,被惊吓的不轻,还请娘娘速速起驾过去一趟!”那声音带着哭意,我便是有着昏沉的睡意也被一下子惊的坐了起来。
于是,招呼殿中的侍女进来内殿,披衣坐起,且要问清楚了情况,如何叫不好。
那跪在地上的宫人哭的泪流满面,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不敢出声失仪,我瞧着几分恻隐之心,于是挥手命她起来好生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