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万般同情,但是,我却不能轻易拿韦云的性命来做赌注,要知道,深宫内苑,外臣无御擅自私会后妃,那是死罪。而且,德妃如今这样盛宠,她如何能保证,中宗皇帝今夜必定不会招幸自己?
然而,李氏不容我做任何考虑,转身背向我,挽了手中的纺花镂空流苏缎带,已经缓缓向内殿走去,留下一句令人心惊肉跳的话:“如果,本宫以东宫之位来做交换,想必,韦小姐必然不会拒绝吧!今夜,一更时分,见到韦云,本宫自会告知他如何布置。”
她,竟然以东宫之位相诱,而且神态之间颇有胜算。事关重大,我不敢怠慢,见她已自顾自离去,只得俯身行了礼退出殿中。出得门来,见了灵玉一脸焦灼的等着,生怕我有何闪失。
外面雪花飘飞,正月未至,寒冬已降临。我紧紧的抱着手中的紫金暖炉,还是止不住唇齿之间轻微的寒颤。
一个小太监在前面打着伞,另外一个则捧了我方才带进来的礼物,我紧挨着挽了灵玉的手去往麟趾宫的方向而行。一路上,压低了声音,将方才德妃对我说的话耳语了一遍。她也是大惊,只是眼下不好细诉而已,两人眼神交错,心中俱是明白,如果真的要将东宫拉下来,那么,很可能会是从林雨薇身上下手。
只是,如何证明太子凌泽与紊定夫人有私情呢?
一行人等迎着风雪,默默无语,此时,宫中人迹少有,相必大都窝在了殿内取火考暖,便是那看守宫门的太监们,也借机找了个安乐处暂避寒冷去了。远处的宫墙边,有呜咽着的小宫女,发髻被风雪吹乱了,看不清楚摸样的,正在焚烧着纸钱之类的东西。
这里已经可以看见麟趾宫的大门,我心中暗想,这可能是偷偷拜祭落华宫和凤仪宫两宫奴才的了。难怪,屈指一算,今日是他们的头七,宫中,似乎洋溢着一种哀婉凄厉的哭叫声。
我没有亲眼看见侩子手行刑,但是,想必过程是非常凄惨的。我示意灵玉偷偷给了一锭银子给撑伞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问了他一句:“今日的宫中,怎么这样的清冷异常?不是说皇后已经请了法师进来为那两宫宫人们做法超度了吗?”
一问之下,那个小太监就低低的压下了头,眼泪珠子就忍不住冒了出来,只管用衣袖拭搽了两下,低声呜咽的说道:“小姐你有所不知,两宫十几条人命虽是用绳索勒死,不见刀光的,可是行刑时,却蓬起一阵血雾升上天空,久久盘环不去。入夜后格外分明,便如一阵腥红的光晕般,笼罩在后宫的天上。直照的,人心惶惶,主子奴才们都不能安寝。这不,现下各宫宫门紧闭,大都是在睡觉。也有好心或是平日里与那两宫之人有交情的,便背了主子偷偷烧些纸钱给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们的……”
兔死狐悲,他的面目神态显见的凄惨,是啊!皇帝手握天下权柄,生杀与夺,只是片语只字之间就可以决定着几十号人的生死。阴阳两隔之后,即使再怨愤,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