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德祖今年已年过五十,两鬓隐隐泛出银丝雪白,他在大内太医院供职已近三十余载,在前任院正因先皇后病逝被下旨殉葬后,他接替了院正的位置,一直到现在。
他的内心,已是极度的渴望早日退养归宁之日,宫闱权谋,于他来说,永远都是由他人操纵的一步棋而已。如赵后命他为德妃配制香毒,医者的仁爱之心,使他感到良心难安,却不得不屈从赵后的淫威。眼见着德妃如今红极一时,且风头颇有后宫新主之势,他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皇帝的赏赐,不能平复这种恐惧。他深怕德妃毒发过早,追查下来自已便是抄家灭门之罪,于是,暗暗留心,研寻解除香毒之方。
摊开药箱,将丝线拴住丽昭媛的手,他开始诊脉,片刻过后,即对着中宗躬身回禀:“启禀陛下,昭媛娘娘应是接触了宫内的有毒花草,引致身体血液储下热毒,这才身痒难耐,适才宴会之上一时兴起,饮了几杯酒后引发毒症。微臣以为,找出制毒的花草,旁边应该就有能够用来治愈此毒的药材。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就是这个道理。”
如此言论,倒显出了他医术不凡,我心中不由的生出几许敬佩之意。皇帝随即点头表示赞同,便询问苏氏:“不知爱妃近日在宫中何处走动过?朕好命宫中医女内侍们为你寻找解毒之药草。”
那苏氏得到皇帝如此的关怀厚爱,早就已经两颊绯红,双眼显出迷离,不假思索道:“臣妾近些日子,身上不好,也没有到处走动过。除了曾经探视过德妃娘娘之外,就是去过昭仪娘娘的落华宫送些点心吃食之类的……”
她似乎停顿思索了一阵,忽然想起来:“对了,那日臣妾早起去探望昭仪时,见得娘娘正在东面院子的花墙下摘取金银花,臣妾也过去帮了一把。回来后,就开始隐隐做痒了,搽遍了各种膏药也不管用的。方才饮了几杯酒,便痒得更加厉害难忍。这会子……”她伸出手臂,那红色淤痕竟然已经肿起老高,望着简直就是可怖。
中宗素来不喜林昭仪的文气太重,但是却一直尊重和礼遇她,见了苏氏这番回话,不由的关切起来:“昭仪身子有无异样?傅德祖,赶紧为昭仪娘娘号脉诊治,不可大意。”
我的心中顿感大是不妙,众人的视线纷纷转向林氏所在,她的双眼充满了惊慌和无助,那种绝望和悲伤,被双手绞在胸口的姿态完整的展现。
与她一样惊惶的,还有那端坐如仪的赵后。
怎么办?我的脑中千头万绪,只想着,伸手援救林氏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