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烛走在一个僻静的巷口,趁周围没人的时候在一个死胡同里,偷偷把一袋未去壳的稻米从空间里取出来,虽然袋子不大,却沉得很,不得不两只手拽着袋口一点一点往前拖行。好在出了这个巷口就有个粮油加工铺子,不然真是得累死。为了在这儿吃上一口大米,真是不容易啊。
一进铺子,里面灰扑扑的,都是舂米散发出来的扬尘。林小烛眯着眼睛,连打了两个喷嚏,才适应了。铺子里,长工们分工协作,有将米放入石碓的,有专门踩踏板的,还有筛壳的。这石碓就是用来将稻米去壳的简易杠杆装置,脚踩杠杆的同时,上方的锤子就会落下,将石臼里稻米的硬壳砸开。如此反复几次,用簸箕把上面的碎壳筛出去,剩下的就是大米了。看起来比较容易,但是操作起来费力又费时。
见林小烛提着一袋米,早有长工来招呼她,“姑娘,要舂米吗?”
林小烛点点头,“舂一袋米多少钱?”
长工打开她的米袋子看了看,又用手拎了拎沉度,“这怎么也得五百文。”
林小烛蹙眉,五百文,这也太多了!
见她蹙眉,长工竭力游说劝说:“呦,姑娘,您皱什么眉啊,难不成是嫌我们要价太贵了?您也知道,这年头粮食金贵着呢,凡是跟粮食沾边的都贵。虽然这是您自带的大米,但是我们费力气帮您舂了,也得多少收点加工费不是,不然我们哥儿几个哪有钱吃饭啊!”
林小烛犹豫不决,五百文相当于半两银子了,自己手里除去老太太拿走的二十两,所剩已经不多,得省着花。早知道这舂个米这么贵,还不如自己拿了锤子和石臼在空间里慢慢捣呢,就是太费力气了一些。
想到这儿,她双手抓紧了袋子,“有点贵,不划算,我还是再去别家问问再说吧。”说着,拎了袋子就要往外走。
不成想那长工可不依了,立马变了脸,一把抓住林小烛的手腕,眉眼倒竖,“哎,这可不行。米都拿到我们铺子里了,我还陪你唠了这么久的嗑,你想走就走了?没门!今儿你不想在这儿舂也得舂!”
林小烛恼怒极了,拼命甩开他的手:“干什么,你松手!人家不愿意,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简直太霸道了!你再这样我就要报官了啊!”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接连遇到了刘群那个人渣和这不讲理的长工,林小烛感觉自己气的鼻子都在喷火。
长工轻声一笑,不松手反而把她的手腕抓的更紧了,“报官?呵,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走到衙门府。”他回头扬声对铺子里其他长工喊道:“兄弟们快过来,这小娘子进了我们的铺子居然还想去别家,我们是不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啊?”
“那是自然,给她点颜色瞧瞧!”其他长工嬉笑着应和,卷着袖口七嘴八舌的围过来。
这明显就是家黑铺!林小烛脑中灵机一动,突然间想起前世电视上教的防狼拳术。上回遇到刘群时,手脚被绑住了没法施展,这回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趁长工叫人分神的功夫,连踩几脚在他的脚上。长工疼的手一松,林小烛立马把手抽出来,将胳膊弯曲,用手肘撞击他的肋下。
那长工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居然有力气反抗,被打的皱眉,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倒在后面堆积的米袋子上。他用手捂住腰,铁青着脸呼唤同伴,“敢还手,兄弟们,帮个忙,给我抓住她!”
林小烛也来不及管地上的米袋子了,拔腿就要跑。后边一个伙计利索的把铺门一关,屋里顿时一暗。
挨打的长工站起来,用手揉着自己的腰,“打了人就想跑?也不看你跑不跑得掉!”他一步步靠近林小烛,扬起手正要打下去。
忽然,一个男声低声诧异的喊道:“小烛?”
几个人都怔住了,林小烛转过头,一眼瞥见正搬了个袋子从后院走过来的竹训,惊讶的张大了嘴:“大哥!”
竹训把手里的袋子一把扔在一旁,大步走了过来,“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林小烛用脚踢了踢旁边倒下的米袋子,“我跟人换了点米,还没去壳,来这儿舂米,但是要价太贵了,我想去别家看看,就起了争执。”
竹训看了眼气势汹汹的长工,把林小烛拉到自己身后,“李哥,不好意思,误会误会,这是我弟妹,不是外人!”
李长工是个人精,同一个地方打工关系不好弄的太僵,察言观色了一番,见竹训先示了弱,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呦,原来是你弟妹啊!我还以为是谁家派来咱们铺子惹麻烦的呢。”他走过来,笑嘻嘻对林小烛说:“不好意思啦,妹子,这一天来店里找茬的人太多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不硬气点不行啊!刚刚多有得罪,你千万别介意。”说着,用力轻轻一提,林小烛带来的米袋子就被他搬了起来,“既然是杜老弟的弟妹,那咱们也都算熟人,这米今儿哥哥免费给你舂了,不要银子了,你以后若是想舂米,直接来铺子!你大哥不在可以直接找我!”
林小烛在心里腹诽,这人脸变得也太快了,横说竖说怎么都是他有理。不过见他此刻态度友好,看在竹训的面子上,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她伸手夺了夺米袋子,“不用了李哥,你们一天忙活半天也挺累的,这多不好意思,该给钱我还是要给的。”
李长工佯装生气,“哎,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难道还在为了刚才的事儿生气?你大哥虽然没来铺子多久,不过帮我们干了不少的脏活累活,昨儿晚上还帮我顶班打更了呢。如今你来了,舂一袋米还要收钱,那我怎么好意思收。”说着对竹训使了使眼色,“眼瞅着快中午了,你带大妹子出去吃个饭说说话去,晚些时候再回来取米。老板那儿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负气从九溪村出来好多天了,等冷静下来,确实着急知道家里的情况,于是也就不跟他客气了。竹训挠头看了看李长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林小烛出了小铺。
林小烛一步三回头,对李长工还有些不放心,迟疑的问道:“大哥,你这样出来真的没事儿么?”
竹训摇了摇头,“没事儿,那李长工虽然是个粗人,平时横行霸道了一些,但是在铺子里对弟兄们还是挺讲究的。”他语气顿了顿,“对了,你今儿怎么来县城了?我和红叶走了以后……爹娘没什么事吧?家里一切可还都好?”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林小烛禁不住有些埋怨他,“你走了以后,家里其他人倒还好,就是娘大病了一场,到现在身子还虚着呢。你们出来这么久,也没给家里捎个信儿,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担心着你和大嫂呢。今儿我是跟杏花一起来的,只不过分开走了。我来买东西,她拿了寻人启事去城里各处贴。不成想倒是我先碰巧遇到你了,只是这县城这么大,找到她不容易,你若是想见她,未时跟我去城门那儿吧。”
她看了眼竹训,虽然穿的跟在杜家时一样破旧,不过此时看来更狼狈一些。身上都是在粮油铺子干货粘上的土灰和油渍,发髻乱了不说,脸上也脏兮兮的,想必这几天在这县城过的也不容易。
连珠炮似的问道:“你和大嫂现在住哪儿啊,她人呢?你们什么时候回家啊,难道打算一直呆在县城里了?”
竹训闷不吭声的低头走路,显然情绪低落。带着她在街上转了个弯儿一拐,用下巴朝街角一处点了点。林小烛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正在街口摆着小摊卖东西的,可不就是大嫂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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