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尚宫在皇太后的面前跪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不服老都不行,换做自己年轻的时候不要说跪上这么一会,就算是再长点时间也没关系。做奴才的这跪功是必须的一门功课,但是无论如何时间一长就不会舒服,于是夏尚宫稍稍地挪动了一下,这才感觉有点缓过来。今天是来给皇太后汇报容嫔事件的调查情况的,不过她老人家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四个字,查无实据!哀家说的对吗?”皇太后在上面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些奴才,大内每年花费大笔银子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的?这么一点点小事情都办不好,我看不如把你们尚宫局四房给废黜了算了。”
夏尚宫明白这不过是皇太后惯例性的发作一下脾气而已,当然自己也得按照惯例给她老人家磕头赔罪。等这主仆二人彼此惺惺作态表演了一番之后,皇太后才缓缓说道。
“容嫔哀家还是了解的,不能说聪明到极致但是心中那一轮丘壑还是有的。如果她就是那个神秘人,又怎会那么容易就让流玉那个小丫头逮个现形呢!”
“太后所言极是,尚宫局也是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找的。四房的耳目几乎全线出动,但是六宫中一干妃嫔起居生活一切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所在。不过,”说到这里夏尚宫忽然顿了一下,“不过,华妃娘娘在昨日曾经去过神机内卫营的天牢探视过容嫔,而且还吩咐司膳房特意做了容嫔娘娘最中意的百花糕。”
正在闭目听话的太后闻言睁开了双眼,这个神秘人弄得六宫鸡飞狗跳,也弄的自己寝食难安。虽然大周朝六宫名义上归宿皇后娘娘管理,但是真正手握仲裁权力的却还是太后。每每想起这宫里还有一个神秘人和外部势力暗通款曲,老太后就会紧张的很厉害。
“看来华妃娘娘所图不是一般啊!”皇太后说这段话的时候双眼迷离地看向前方,仿佛要把六宫中的一切都给看穿一样。随后她让夏尚宫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把她叫到了身边。
“皇后娘娘这次如此兴师动众地惩罚容嫔,你觉得究竟是所谓何事?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的话,容嫔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
夏尚宫略一做想然后说道:“奴婢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有三点原因,其一是将错就错。既然有人栽赃给了容嫔娘娘,而且也被流玉逮了个正着,那就必须有所交代;毕竟皇后娘娘兴师动众大摆鸿门宴把六宫中的娘娘们都给请了去,要是没个结果势必很难看。”
皇太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示意夏尚宫继续往下说。夏尚宫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其二,正如太后您所言的那样,容嫔娘娘向来对皇后唯命是从,其中想来也为她做了很多事情。这其中难免有一些对皇后不利的把柄落在了容嫔的手中,说不准哪天容嫔头脑一热就会拿出来要挟皇后甚至是皇后的娘家,那皇后自然会借此机会借刀杀人。”
太后又一次点头同时说了一句“言之有理”,得到这一句话的鼓励夏尚宫的胆子就更加大了,只听到她继续道:“其三,奴婢猜想很可能就是和素华宝记有关。太后您一定还记得,皇后娘娘在宫中一直私下打探这本素华宝记,这里面估计她难免和容嫔提过,甚至于让她也一并帮忙寻找。现在容嫔身陷大牢,一旦熬不住酷刑把这件事情也给供出来的话。皇后一支可就面临大祸,与此如此不如让容嫔永远闭嘴为好。”
皇太后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的难看,在她的心里打素华宝记的主意就是在打大周江山的主意。这是皇家绝对不能容忍的地方,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些人就算是真有此意也是无法成事,因为素华宝记的下落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这位老太后的语气顿时强硬了很多。“任何人敢打素华宝记的主意那就是阴谋造反,哀家绝对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太后看着前方,眼中露出了一阵杀机,“就算是八大世家也不可以!哀家虽然没有垂帘听政,但是先帝临终前关照哀家,只要任何人对皇家权力意图不轨,哀家就可以持先帝遗诏将其诛灭!”
先帝遗诏!这四个字和素华宝记一样,是六宫中一直不能被提及而且知道的人也很少的话题。
看到夏尚宫低眉顺目的样子,皇太后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在这些只知道做饭制衣打造首饰家具的奴婢面前说先帝遗诏,实在是有点过了。于是她换了一个语气说道:“华妃那边的眼线你安排的如何了?”
夏尚宫点头说道:“太后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关于银华殿的一切都会及时全面地向太后您汇报,请太后放心。”
就听太后自言自语道:“这华妃竟然会去内卫大牢探望容嫔,着一定不会是什么姐妹情深,弄不好她也是所图非浅。哀家总觉得皇上宠幸华妃一事大有蹊跷。这个华妃总是让哀家放心不下,夏尚宫,你可务必派人给我盯好了。”
太后从凤座上起身慢慢地走了下来,“其实这六宫争斗本属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但是关键在于一个度字,任何人都不能超出这个度。而哀家就是这个度最后的仲裁者。”
说到这里皇太后忽然转身。两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后凤座说道:“六宫妃嫔在哀家的面前可以平分秋色,但绝不可以独领风骚;可以和光同尘,但是不能独占鳌头。这是六宫的法则,也是哀家当年经历过之后才知道的金科玉律。”
夏尚宫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说话做事务求小心再小心,于是她斟酌了一番说道:“禀太后,神秘人一事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结果,皇后所抓的容嫔也在内卫大牢。奴婢请懿旨,是否要把容嫔放出来。”
夏尚宫的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太后摆了摆手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皇后现在有点将错就错的感觉,那就让她继续错下去。沈家的面子哀家还是要给的,何况死一个容嫔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且还能间接削弱皇后一派的势力。哀家借用皇后的一个昏招却可以一石数鸟,何乐而不为之呢。”
夏尚宫陪着皇太后一起笑了起来,尽管这笑容里面更多的是陪笑,但是她却知道这大周朝六宫之中只怕是再无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