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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江韶华

我叫江韶华,曾经是疆国的王子,曾经的我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有疼爱我的父王和母后,有敬重我的臣民。母后告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要继承父王的王位,成为疆国的王。可是一夕之间,我失去了一切,那一日是父王的生辰,众人在大殿为父王贺寿,歌舞升平,浮光闪烁,谁会想到在那一刻,我的舅父带着他的侍卫军攻入了大殿,杀了父王,挟持了母后和我。

第二日,舅父对外宣称父王驾崩,我和母后得了怪病,一病不起,于是舅父成为了疆国的王,所有的人对他俯首称臣。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血腥的一幕,那些舞女,宫女,内监被一个个杀死,父王为了保护我被舅父砍死,他的血流在我的身上,那一日,我知道原来人的血是那样温热。那一晚之后,我病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外界对我来说只是一片空白。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房间内,我的房间没有光,我时常打开房间的琉璃窗,希望窗外世界能像阳光一样照射进来。我常常难过地望着琉璃窗外的世界,有时会压抑得透不过气,是因为自己的世界太过狭小吗?还是对外面的世界有过的向往。

那一年冬天,我十岁,对于我来说,那是最冷的一个冬天,我的母后原本单薄的身体越发消瘦,她的脸苍白如雪,那一天,她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江韶华,母后多希望你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是疆国就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使命,现在母后要去另一个世界,守护疆国的使命要交给你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是啊,我要怎么办呢?我无法回答母后的问题,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为了疆国而存在的,我注定要成为疆国的王。

终于,我的母后要结束这无止境的痛苦,我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哭喊着要她睁开眼睛,她虚弱地说:“江韶华,母后这一生为了你父王活着太累了,你能不能体谅母后呢?”那个时候,我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我紧紧地握着她,心里求着她,“母后,你不要离开我。”可是我的哀求并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她还是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这是一个意外,还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母后了离开之前她的面容经常带着笑意,我猜想是她在做梦,我轻轻地在她耳边问她:“母后,你梦到了什么呢?”母后笑着回答:“母后梦到了幸福。”

父王的旧部下为了保护我不让舅父杀害,冒死给我吃了假死之药把我送出了宫外,

他们带我去了一座山,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云雀山。山里住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他白发苍苍却格外精神,他让我叫他岳仙。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他,觉得他太古怪。直到有一日,他挥一挥手,变出了许多白鸽,我觉得特别新奇,于是笑了,那一日,我开始叫他岳仙师傅。

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岳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头,他懂很多东西,他懂天文地理,五行术数,会武功,会变戏法,后来我知道那个不叫戏法,叫仙术,他是一个修仙之人。可是我又觉得奇怪,以他的本事应该早就能够得道成仙了。

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我问他,“岳仙师傅,你懂那么多东西,仙术那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有变成仙人?”

他笑着回答,“因为我还留恋这个人世,所以无法修仙。”

平日里,我和他住在一起,他教我五行术数还教我武功,我会煮饭给他吃,有时给他泡一壶茶,和他一起下棋。和岳仙在一起的日子我甚至忘了自己的国仇家恨。

就这样,我和他在一起度过了五年的时间,那一年,我十五岁。

岳仙死了,死得那样突然,用他的话来说,是他的时间到了,世间之事无非是缘聚和缘散,我们师徒缘分到此,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我流下了眼泪,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都离开了我,我的心又一次被抽空,我将他埋葬在云雀山脚下。

我时常记得他给我的教诲,世间一切都有它的来去之时,无需强求。

岳仙死后,我去了他的云雀小筑,那里有着他毕生的珍藏,经过那样久的时间,我仍然无法对自己的身世释怀,岳仙希望我忘记仇恨,从此归隐在这山间,可是午夜梦回,我会听见母后的声音,“疆国是你的责任,是你的使命。”

我无法忘却,也不该忘却。我决定离开这里,以我的力量夺回疆国,可是我那样渺小,面对舅父如此强大的力量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在云雀小筑里发现很多古籍,里面记载了很多六界之事,我甚至开始学习仙术,我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我知道只有变得更强大,我才能夺回疆国。

有一日,我竟发现云雀小筑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结界,结界里是青砖黑瓦包裹着悠长的甬道,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是一座木楼,从木楼走上去,能听见木楼梯嘎吱嘎吱的声音,每一个台阶有些高,走得有些吃力。走上去,是一座小木门,打开它,是另一座阁楼,青色的光射进阁楼里,照应着一本古籍。那本古籍漂浮在阁楼的中间。我曾试图靠近那本古籍,可是每当靠近它,我就会被它的灵气弹到很远。直觉告诉我那是一本对我有用的古籍,于是我无所畏惧的闯入了结界,身体被灵力所伤,那些灵力像是一把把利器划伤了我的皮肤,可是我不怕疼,我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夺得古籍。我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它,在触碰到古籍的那一刻,周围的灵力全部消散。

我翻看了古籍,古籍里记载着一把剑,那把剑叫幻影,里面记载着百年来夺幻影者的那些人的经历,夺幻影者得天下。可是除了那把剑的传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记载。

我在云雀小筑又停留了三年,我将岳仙留下的所有古籍全部翻阅了一遍,学习了他未曾教我的仙术,我并不想修仙,但是,我要这些比人类更为强大的力量,因为渺小如我,光有意志是不够的。

我知道我即将去的地方,危机四伏,充满着许多的未知,我不知道我能够走到哪一步,可是我知道我要去哪里。我无法原谅那些杀了我父王的人,我要夺得幻影剑,我要他们以死谢罪,我要成为疆国的王,让疆国变得更强大。

能带走的东西并不多,我带走了岳仙留下的古剑,岳仙留下的那些书里的东西我都记在了心里,还有那些仙术,我从未用过,于是下山时,我准备使用飞行之术,我心无杂物得念了飞行术的咒文,身体腾空而起,我从山上往山下飞去,第一次感觉那样畅快淋漓。

正当我高兴之时,我看见古藤老树上的一条绿色的巨蟒,我的心徒然一惊,飞行不稳,险些撞上那一棵树,我停在了树边,观察着那一条绿色的巨蟒,我对它有所防备,如果它不伤害我,我是不会伤害它的。

那条绿色的巨蟒吃力得在古藤条上蠕动,我才发现,那棵树有着巨大的灵力,它在吞噬巨蟒,巨蟒在挣扎。

我看见绿色巨蟒祈求的眼睛,甚至听见了它哀求的声音,“这位公子,我被古藤精困住了,能不能救我?”我看着巨蟒哀求的眼神,心生不忍。

虽然蛇和古藤都是妖,但是直觉告诉我要帮助这条绿蟒,我迅速回忆岳仙的仙术,能够用的就是散灵术,因为散灵术能够消散妖力,我一鼓作气念了仙咒,将散灵术依附在古剑上,用力朝着古藤砍去,可是古藤的力量巨大,将我弹至很远,眼看着古藤缠绕着绿蟒越发紧了一些,我又一次挥剑朝着古藤砍去,这一次我用了更多的力量,似乎耗尽了全力朝着古藤砍去,缠绕着绿蟒的古藤被我砍断,绿蟒脱离古藤,掉落了下来,它在地上缓慢得蠕动着,它伤的很重,蛇皮很大一块已经脱落,我要使用治愈之术将它治好,却在那一刻,它化作了人形。一个消瘦的,穿着绿色纱衣的清丽少女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将变成少女的蛇精扶起,她摊在我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我能够感应到她的身上只有一丝气息,她虚弱得说,“谢谢公子救了我,我是一条修炼了一千年的蛇精,我本贪心想要吸这棵古藤的精气,不料被这棵修炼千年的古藤精困住,我的精气被它吸走。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不知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我刚下山竟有如此际遇,我毫不犹豫道,“我能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你但说无妨。”蛇精虚弱得告诉了我她的故事。

“我叫青儿,修炼了一千年成为了蛇精,原本我可以相安无事得在妖界生存,可是我偏偏爱上了仙,仙妖疏途,没有任何结果,他生生世世被困在昆仑山,而我损耗了千年的修为。我们分开那一日,他送给了我这一颗珠子,这是他的仙灵。他为了保护我,将仙灵给了我。”

我问他,“既然他将仙灵给了你,你用这仙灵可以维系你的生命,又为何要冒险去吸古藤精的精气。”

她越发得虚弱,用尽最后一次气力说,“我只是想要留着他的气息,请你将我带去昆仑山的幻灵殿。”说完这一句话,青儿就变成了一条青色的蛇,而后游进了绿色的珠子,我问她,“若是早知道结果,你会不会还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虚弱得回答,“以后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相遇都有它的因缘。”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青儿所说因缘的含义。

我带着青儿的珠子去了昆仑山,除了帮助青儿,我有自己的目的,昆仑山的幻灵殿的主人紫月一直保护着上古神族遗物太古书卷,只要找到书卷,我就能查询和幻影有关的信息,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都要一试。

后来我时常想,若是我不那样执着于幻影,我是不是就不会和幽若有所交集,之后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我爱她,原来我以为我只是利用她的力量,可是后来,她失去了力量,我看着虚弱的她,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她留下了龙轩,我知道她是想要离开之后留下一个亲人陪伴我读过这漫长的岁月。

她离开我去神界那一日,对我使用了催眠之术,我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她的面容,我拼命得醒来,醒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我的身体很虚弱,莫寻和纤云照顾着我,我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精力快些复原,因为我要去找她,我查阅了所有的古籍都没有找到去神界的方法。有时纤云会抱着龙轩来星宿殿看我,而我连望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不管我用什么方法,我始终找不到去神界的方法。纤云见我如此,终于告诉我,“姐姐曾经对我说在极北之地五百八十公里的冰洋边,有八十三日太阳不会落到地平线之下,到了秋末,你看着太阳沉到地平线以下,就是这一年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之后的六十五日,太阳都不会再露面,那个极北之地,最接近神之门。姐姐说若是凡人想和神界沟通,就去那个极北之地。可是到底有没有极北之地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用了三天时间准备了去极北之地的方法,我知道此一去将再也不回来,所以我留下了诏书将王位传给了龙轩,我将往后的一切都拜托给了莫寻,莫寻说我自私,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幻影剑里隐藏着十二魔神的力量,单凭幽若的力量根本无法驾驭幻影之中的十二魔神,我知道她回神界一定是让自己和幻影之中的力量同归于尽,所以我必须去救她,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原以为,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整个疆国,而当她离开我之后,我才知道,对我而言,今生最重要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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