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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无言

午夜梦回,江韶华睡在她的身边,幽若,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这个星宿殿里竟有和她相似的气息,幽若看着身边的男子熟睡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何他要这样一个脸上有着疤痕的宫女,也许他知道她是谁,可是不愿意告诉她。

她不要在这深宫永巷里成为一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星宿殿里很暖,他将她抱在怀里,安静地睡着,而她心冷得麻木。

幽若起身,走到古筝边,调了弦,又弹奏起了那首心底里熟悉的曲子,好像很久远的时候她曾这样孤独得弹奏过,脑海里仍是残留的碎片,竟拼凑不出一张完整的画面。

幽若望着身边的江韶华,想起那一日,她弹奏着乐曲,他向着她走来,那样的气宇轩昂,她望着他,没有私欲,没有杂念,只是感觉这是心底一直盼望见到的人,终于见到了,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终于明白最让人痛彻心骨的悲伤,她活在虚假的身份中,承受着一份虚假的感情。

天亮了,琴声停了,而她只能在隔世的风里,回不去了,如今曲终都无法人散,江韶华醒来,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抱紧,好像一放手,她就会消失,她微微抬眸,望着他,竟连他的摸样也无法看清,昨夜的缠绵如梦,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幽若问自己,难道她的余生要在这个宫廷里弹奏着余下的曲调。

已是进入星宿殿的第三个月,幽若的每一天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切,江韶华上除了上朝余下的时间就留在星宿殿陪伴她,星宿殿里像一个庞大的书库,有着许多珍贵的古籍,幽若闲暇时会翻看星宿殿的书籍。当她看到有关上古神族的记载时头痛欲裂,许都模糊的碎片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神族之战,魔界的囚禁,雪山之巅的战役,仙界的治愈,人界的迷失,樱花谷的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当江韶华进入星宿殿里,看到的是晕倒在地的幽若,她的面色苍白,满脸的痛苦。

江韶华急速得抱起昏倒的幽若,呼喊着莫寻,莫寻感应到江韶华的力量,朝着江韶华的方向赶去,他看见江韶华的怀里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莫寻叫来了所有的医官为幽若诊治,在医官敢来之时,江韶华为幽若把脉,脉象平稳才放下了心,看着昏迷的幽若,心里的绞痛翻江倒海的涌来。医官为幽若诊脉,只是疲惫过度,稍加休息就能复原,江韶华知道,此刻的幽若已经有了人的脉搏。

从幽若昏迷之后,江韶华寸步不离得守在幽若的身边,两年的时间原来如此漫长。

幽若醒来,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很多人围绕在她的身边,睁开眼睛。

一张熟悉的男子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疼……”她只觉得全身疼痛。

那样久的时间,江韶华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充满了怜惜。

“幽若,醒一醒。”江韶华担心得呼喊着她,他害怕她像之前一般失去治愈之前所有的记忆。

幽若恍惚得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说道:“江韶华,我要去找幻龙。”

江韶华震惊得望着幽若,终于她还是记起了一切。这三个月的时光,像是一个梦境。

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江韶华问道,“你现在的身体还未恢复,没有灵气护身,要如何去找幻龙,何不留在这里,待我想想办法。”

幽若起身,走向宫殿外,天色阴沉,满园的花开得格外鲜艳,幽若忍不住去看那些开得灿烂的花,离开樱花谷以后,她又多久没有这样去看这世间的颜色。

江韶华拿着披肩披在幽若的身上,她看向他,淡然一笑说道,“江韶华谢谢你,救了我。我都记得,是你带我离开了鬼界,带我去了樱花谷。”

江韶华问道,“你全部都记起来了?”

幽若答道:“花灵汇集了樱花谷所有的灵气治好了我的伤口,让我灵气复原,可是我的神形已经被鬼火烧毁,所以现在的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任何力量。幻龙在迷雾森林,里面有许多毒蛇猛兽和妖魔,我需要能够抵御迷雾森林妖魔的云弓箭,你能不能帮我?”

江韶华听着幽若的请求心如刀绞,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试探着问她,“你还记得幻影吗?”

幽若细细打量着他反问,“你知道幻影?”

江韶华如实道,“是的,我知道。”

幽若问,“你知道多少有关幻影的事?”

江韶华道,“我知道幻影聚集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是神族留下的遗物,我还知道你是守护幻影的灵女,并且是世间最后一个神。”

幽若不可思议得看向江韶华,眼前的人竟知道了有关她的一切。而他在她失去记忆的这些时间,竟隐瞒了这一切。

幽若质问着,“你既然知道有关我的事,为何不告诉我,若不是我自己记起,你打算永远不告诉我吗?”

江韶华道,“是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记起。”

整个空间一片静谧。

江韶华道,“神族早已被灭,你能做什么?为了幻影,你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多吗?魔君险些杀了你,幻影不知所终,你的神形已无,你还能做什么?”

幽若望着江韶华的目光,深邃如海,这个一直保护她的人,此刻眼里竟是落寞。

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片刻,她低声说,“你难道不是因为幻影才寻找我的吗?”

江韶华愣住。幽若继续问,“若不是幻影,你还会救我吗?但凡知道幻影存在的生灵都想要得到它,自我在雪山之巅开始就是如此,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人,他们都不惜一切的登上雪山之巅来夺取幻影,我不知道为什么神帝要留下幻影,若不是幻影,六界也不会有那样多的杀戮和毁灭,但是既然它已经存在,我就必须守护它,必须带着它回到神界。你为了复国走到了现在,即使已经做了王,可是这个人界依旧有那样多的灾难,不幸,混乱需要用你的力量去治理,而我呢?我又为什么走到了这里?我们都有各自需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吗?你怎么能够让我不闻不问,抛弃我的责任和过去?”

面对她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江韶华问道,“她失去了神形,如何独自一人如迷雾森林?如何找幻龙,即使找到了幻龙,它又如何感应到你的存在?”

幽若思索了片刻,道,“既然这样,我要带着其他四个神兽去迷雾森林。”

江韶华问道,“你已经找到了其他四个神兽?”

幽若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去火焰山之时,遇到了火灵。”

江韶华恍然大悟,原来他能安好得离开火焰山是因为火灵感应到了幽若的力量。

过去的一切在江韶华的脑海里拼凑,原来水盈让他去月牙泉的目的竟是让他遇到天尊圣宇,这些神兽早已做好了聚集力量的准备。

他以为自己计划好了一切,却不知自己只是被计划的那个人。

江韶华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可笑起来,他们之间为什么走到了这样可笑的一步。

幽若望着他,继续道,“我已经找到了火灵,水盈,白泽,我先要找到梼杌,然后带着他们去迷雾森林找幻龙。幻龙是代表着力量的神兽,找到幻龙,也许我能够恢复神形。白泽还在仙界的入口等着我,等我汇聚了五只神兽的力量,就要带着它们回到神界。”

江韶华知道身为神女,这注定是她的使命。

江韶华问道,“你可知梼杌在何处?”

幽若沉默,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要如何去感应神兽的力量。

江韶华道,“我带你去昆仑山上的幻灵殿。太古书卷上应该会有记载。”

幽若默然,望着江韶华,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未看透他。

江韶华真诚得说道:“相信我。现在你要做的是休息。星宿殿里聚集着我师傅留存的灵力,这些力量能够暂时隐藏你,我想现在魔界应该在找你。”说完,扶着幽若躺下,为她盖上了棉被,而后独自走出了星宿殿。

幽若侧身看着宫殿外的一切,眼神却格外空洞,这么美丽的世界,让她感觉如此陌生。

好像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幽若总是去回想神界的一切,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记忆,是因为离开了太久吗?幽若找不到答案。

这夜,幽若醒来,如同往日一样,江韶华躺在他的身边,可是却没有入睡。

像是出现了一丝幻觉,他的眼里竟透着悲伤。

他握着她的手说道,“幽若,既然你已经变成了凡人,为什么不能像烦人一般生活,留在我的身边,我能保护你。”

幽若回答道:“若是可以选择,我想要做一次人类,感受着人界的一切。可是我从来就没有选择。我有我的使命,有未完成的事。”

江韶华道,“神界被毁灭了一千年,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重塑神界吗?”

幽若道,“你知道人界让我最感动的是什么吗?是信念,人类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拼尽全力,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他们一旦认定,会坚持到最后。”

江韶华看着幽若坚定的眼神,微微发愣。他深深注视着幽若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会帮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说罢,江韶华将幽若揉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清晨醒来,幽若看着走出宫殿,背着光,那个背影渐渐模糊,幽若垂下头,眼泪竟滴落在这白玉地面上。

只有那样一瞬,她觉得混乱心痛。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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