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不甚炽热的阳光奋力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在干净的石板上留下点点光斑。枝头间露出指头大小的青色果子,几只蝴蝶在青葱的草丛间嬉戏,蓝天白云里仙鹤悠然清鸣。
这是个不怎么大的院子,白墙金瓦、朱廊褐窗,地面上铺着干净光洁的石板。
院子一角栽着几棵枝叶繁茂的树,树下安置着一张摇椅,摇椅上躺着一个姑娘。贴身长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树干阴影下一头乌发边露出的半张脸。
院子外,毛棱拍打着那层看不见的结界急的满头大汗。他敲了半晌里面仍不见动静,围着墙角转了几圈扯开嗓子开始嚎:“师姐,顾师姐,该吃饭啦。”
嚎完便支着耳朵趴在墙上听,听来听去还是无果,瞪着月门上的结界恨不能一头去撞破。
就在他急的心慌气短时墙内传出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
“毛豆豆,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扔出去。”
调笑的语气让毛棱大喜,连自己脸上长了豆豆被她调笑都不介意。他巴巴的凑近:“顾师姐,你快出来吧,道场那边乱七八糟就等你啦。”
“不是还早嘛。”
透明的结界如水波荡了几圈,里面就出来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姑娘。她浅笑嫣嫣的走出来,乌发雪肤红唇靥靥,明明是好似雪天里高冷的红梅却硬被她那双荧光流转的眼睛弄成亲和可人的邻家姑娘。
毛棱比她矮了大半个脑袋,说话总要抬头仰视她,就是占了理也没了底气。他苦着张脸道:“顾师姐,这都是晌午了,到场上的弟子都等了你一早上了。”
“咦,他们向你抱怨了?”
“没,没有。”毛棱赶紧否认,身边这位顾师姐出了名的难缠,又总爱逗他,他也应付的很累啊。
“哦,你紧张个什么,就是抱怨了我也不介意哇。”她不状意的随口说道,视线流连在满山的红叶中,对比了下还是觉得自己的小院子里才像正常的世界,这停止了的时间看久了真的厌倦。
顾以予散步似的往道场走,她算了算时间,自她回内门已差不多有一年了。因为顾弈出关,她在外门遭到刺杀,惩罚时间没到便不了了之。张启带人去找马书生的尸体无疾而终,三鬼脸的事情调查也没公开,至于还有没调查她也不得知。
顾弈怎么都觉得她受了委屈,就着马书生的死先是下令说刘伯处事不严撤消了职位又和执法殿唱大戏,直着脾气横着来生生把顾以予的事情压了下去。虽说明面上她被罚着打扫岐灵山一年,可是在岐灵山上哪有人真敢让她做,这一年里她就跟着顾弈去了趟秘境,回了宗里就玩着,顺其自然的修炼着。
至于后来玉竹林发生的事她只晓得张卫接替了刘伯的位置,李俪娘等人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
内门的道场比外门大得多,她走进的时候里面乱糟糟的,周围有弟子呵斥也没见能压制住。
“这是,玩游戏?”
毛棱偷偷瞄了她一眼不吭声,宗里有规定顾以予他们必须去道场指导修为低的弟子,在众多师兄师姐中,张羽师姐最好说话,张启师兄待人也温和,大师兄戴师兄等人严苛有认真有,总之都能让人喜欢敬畏。唯独身边这位,大大咧咧做事二不着五的,又不爱管事,又加上一年前她在宗里闹出的事情。大多人都认为顾以予是受荫蔽的仙二代,没啥本事就靠上面有人。
毛棱不回答她也不怎么在意,她来道场也只有三四次,有几次还因为修行让张启张羽替了,对他们也不了解,现在瞧见一团乱也觉得奇怪。
有些人还在学御剑,剑飞得不高人还是泥鳅似的歪歪扭扭。眼见快要跌下来,顾以予伸手在空中一抓,就要坠落的剑稳稳的停在空中了。手往下,连人带剑的也跟着下降,直到落地顾以予才收回手。
那人一边擦汗一边过来道谢,顾以予摆手说没事,看他还没缓过来的脸发白顺口提了一句让他不要看脚下,保持和剑的重心就好。顾以予自打学会御剑就发现御剑和骑自行车的诀窍没啥区别,还挺简单,所以她也挺想不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学不会。
那人听了连声道谢,又觉得顾以予和传说中的交横跋扈不一样,便亲近的询问自己只要站高了就觉得害怕怎么办?
顾以予觉得难办了,恐高这事情别人插不上手啊,她迟疑的提议:“要不我现在带你飞一圈,你适应适应高度。”
等他同意她御着剑就飞了起来,底下人仰头等了没一分钟顾以予就下来了,下来时手上还提着个人,她解释:“刚上去就吓晕了。”
几个人合力把人抬走,毛棱哭笑不得过来:“顾师姐,你就随便指点指点。”
经历了那么多事,顾以予也是看出来自己不大受待见,她就问毛棱怎么回事。
毛棱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他认识顾师姐还是在顾弈出关之后的事了,他跟着张启师兄转,刚巧碰上正拿着扫帚东划一下西扫一下的顾师姐。她动作懒洋洋的,看到他们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张启师兄笑嘻嘻的上去拿了她的扫帚一边认真扫起来一边和她说话,熟络的语气让他不好意思干站着也找了把扫帚扫起来。
顾师姐就笑:“呀,这小孩子挺懂事儿的。”
张师兄就笑:“你别欺负人家,你以为谁都有你皮厚。”
“是呀是呀,谢谢师兄师姐宠着才行啊。”
“师叔前些天不是让你别扫地去练剑,你怎么又扫了?又惹到师叔了?”
“嗯。”她挺无奈的点头,然后拿过他手里的扫帚:“我还是动动手吧,免得他过会儿来抽查逮到就惨了。”
毛棱被她拿了扫帚耳朵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哪还不知她的身份,一边联想弟子间的话一边偷偷打量她顿时觉得谣言什么的都不可信了。身前的顾师姐爱耍无赖,性子古怪但绝不是和传言中的骄横有关。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这次见面认识了,他在山里时总能隔三差五的遇见顾师姐,不是遇见她捧着一堆吃的就是遇见她拿着扫帚扫地,然后他便知晓这是又被罚了。
稍熟了之后就知道长老对师姐的疼爱了,比起张启师兄他们顾师姐就像被娇养着的花,虽然顾师姐说话做事老是不着调但待人还是挺温和的,完全不见她仗着长老的面子欺负人,也不知道说师姐脾气暴躁的话是从哪说起的。
更熟了些之后毛棱听都不会听别人的背后议论了,顾师姐完全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嘛,可以一觉睡到天大亮都不醒,吃着好吃的不停嘴没有一点修真者的形象。
毛棱挑挑拣拣的说了些,也不见顾以予生气,反而和他讨论着,只是偶尔抱怨几声。
“我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了?”
“是说师姐你割了执法殿几十个人的脖子,血都流了一地。”
“那说我仗势欺人呢?”
“师姐你不是在外门耀武扬威么。”
“……”好吧,没成闯祸精倒成了反面人物了。顾以予45度角的仰望着蓝蓝的天空,她很忧伤啊。
ps:快离校了,最近两个月都会忙着一些事情。今天看了一部小说,在尾声时有作者的一段话,看了挺有同感的,她说她每写一部小说都在被骂也没赚到钱,可是每写一部都会尽力写完,觉得写不完总会觉得别扭。我想,萌友如果在毕业之前写不完的话毕业之后我也会找时间完结的,因为我也觉得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