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骨矛猛然贯穿长空,将空气都宛如实质性的波浪一般向四周震荡开来,化为一大圈肉眼可见的无色波纹,带过一片黑晕般的残影,向王丁猛然激射而来!
而面对这一道闪电般的突袭,王丁却是站在原地,仿佛无视了一般,身形依然是受了重伤那样轻轻摇晃着,而周围意图趁机袭击他的那些黑武士见状连忙四散开去,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这根黑矛,必定是居于城墙上观战的那位大人所释放出来的!
转瞬之间,黑矛便来到了王丁的面前,距离他的头颅,不到半米的距离!
而也就是这一刻,他终于是一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直起了身,向左跨越一步,抬起手,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那黑矛的柄端!
从城墙上飞射出黑矛,到王丁将其抓在手中,整个过程大概连一秒都不到,即便是事先排练过千万次,也不一定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然而,他虽然是抓住了这根矛,但其中所具备的巨大冲力却是根本无法抵消的,几乎是在抓住它的瞬间,黑矛便连带着他一起向后暴射出去……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人群的惨叫声……
其上所带来的狂暴冲力将他给狠狠拉飞出去极大的一段距离,挡在这条直线上的黑武士军团尽皆被黑矛上所带的那股摧枯拉朽的震荡力给撕扯成碎肉,而王丁的双脚也是在地面上顺着黑矛的冲击轨迹划出一道深深的壕沟,身上各处的伤痕也是越发惨烈了起来。
然而,当王丁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上前了,周遭所有的黑武士全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家伙……在盯着无数攻击,连续释放了两个高级战技之后,还徒手接下来守城将军的一击,到现在,居然还能站得起来吗?!
然而,接下来王丁所做的事情,则是真正地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争斗,目瞪口呆。
呼!
魂火腾地从身上蹿起,如同流水一般灌注到手中的漆黑骨矛之上,随即,他身形猛地一转,将手中燃烧着魂焰的黑矛以近乎相同的力道,掷了出去,目标,正是那站在城墙之上的黑影!
这一击他甚至用上了天贯杀的劲道,所掷射出去的黑矛更是如同导弹一般,在飞出的同时,所带起的刚猛冲力便将他的身体再次弹射到了地面上,压出一个大大的凹坑,但周遭依然无人敢上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墙之上,面对倒回来冲着自己的黑矛,那道黑影倒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只是将手中的疑似短剑的利刃一挥,便准确地将这根冲至面前的黑矛打落,溅射出一片灿亮的火花,然后……
他抬起了手。
咚咚咚……
他身边的一个银盔骑士即刻会意,在旁边的战鼓上擂动起一阵急促的鼓声……
“这……这是……撤退的信号?”
“怎么会!明明我们还未落下风啊!”
“先别管那么多!撤!”
……
周围的黑武士们纷纷诧异万分,但碍于军令,最终还是集结起来向城内涌去,后面的生灵堂军队也是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乘胜追击,呆立在原地。
城墙上,身披灰色长袍面容极为恶心的尸巫恭敬地立在黑影的身旁,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快之意:“大人,您的这一番举动真的令我很是不明白啊!您知道在这战场之上,双方激战之时,鸣鼓收兵是一种多大的屈辱吗?毫无疑问士兵们的意志将会动摇,军心将会不稳,会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无法战胜敌人……”
“本来就已经战胜不了了。”黑影的语气淡漠中透着一股强硬,“那个恶灵,已经把我军的阵形完全冲垮了,你没有看见吗?所有人,在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他们已经丧失战意了。”
“这一点恕我无法认同!”那尸巫脸上的肌肉随着寄生在其中的蛆虫一起蠕动着,显得更为狰狞,“他们所畏惧的,无非就是他一人而已,而据我观察,那个恶灵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您一声令下,让士兵们亲自将其诛杀,士气就会自然回归!到时候重整军阵,与对方再战,完全是可以压住他们一头的,而且,只要您亲身上阵的话,哪怕不动用那个,将这支来犯之军完全诛灭于此,也是大有所望啊!”
“弗莱副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那黑影突然高声喝问道。
“不敢!”名为弗莱的尸巫连忙垂下头,“只是……只因为对方一人便鸣锣收兵,这实在是有些太长敌军威风了……”
黑影转过身去,向城墙下走去,“如果你那么不甘心,那便自己披甲迎敌,去争夺你那所谓荣誉便是,我绝不拦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弗莱慢慢攥紧了双拳,带着怨毒的口气低声呢喃着:“我早就知道……让你这种有勇无谋的家伙任守将,简直就是西索大人最大的败笔!”
而在城墙下,所有的生灵堂成员全都将视线集中在了最前方那个伤痕累累的恶灵身上,目光之中有崇拜、有嫉妒、有不解、有释然……
就是这个人,将对方数千人给吓得退回城内闭城不出了吗?
无论是只身冲入敌群,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蓄势灭杀大片敌军,亦或是最后那霸气横绝地将对方的攻击送还,这个人给他们带来的震撼都在这短短的半日时间里猛然激增,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拉尔克与鲁伯特连忙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王丁给搀扶起来,鲁伯特还将自己的一部分魂火引渡到他的体内,才将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从死亡线上艰难地拉了回来。
“你这家伙,抢功的本事可真是一流啊!”拉尔克手依然捂着自己腰腹部的伤口,勉强地笑道,从之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勉力控制着体内血液的流动,才致使没有因为这个伤口而大量流血,但脸色却依然苍白如纸,“以一人之力逼退数千大军,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吧?哈哈哈……”
王丁也只能是笑笑,心中却是越发沉重了起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远远比这些人所看到的要丰富得多。
“你就是最近新通过战技训练官考核的新人吗?挺威风啊!”一个略带不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端坐于一匹灵骸战马上的修罗正俯视着他们三人,四只粗壮的手臂上各持了一把大刀,刀身之上鲜血依然在缓缓滴落……
王丁认得他,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在场战技训练官分数最高者,莱伯特。
“有什么事吗?”王丁一边用魂火修复着受损的躯体,一边平静地问道。
“哟呵!挺拽的嘛!”莱伯特眉头一挑,带着不屑的腔调冷笑道,“孤身一人杀进敌阵,把后面的同伴抛下,无视自己应当为同伴承担伤害的义务,你自认为很威风是吗?”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问罪的。”王丁索性盘坐了下来,专心修复着自己的伤势,“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些战技训练官还有什么保护同伴的义务。”
“得了吧!这家伙就喜欢居功自傲!在十层里没几个喜欢他的。”拉尔克在一旁冷嘲热讽道,“估计是看你出风头了,心里头嫉妒不爽,所以来故意找茬的!”
“你们这几个根本不懂战术的家伙,竟敢以下犯上,侮辱我作为指挥官的尊严?!”莱伯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线怒气,以命令的口吻喝令道,“身为战技训练官,不在阵前担当起盾牌的作用,擅自行动,这已经是……”
王丁根本不等他说完,便毫不留情地开口打断问道:“这么说来,这场战争原来还是有战术可言的吗?那么请问,以我们总体实力的压制,再配合莱伯特指挥官的战术,为何还会与对方僵持这么久都无法取得一丝进展呢?按照你的战术,我们要何年何月才能将灵棺城给攻陷?”
“你……”莱伯特瞬间语塞,一时间不知用什么来反驳他,原本交战会陷入如此的胶着状态就的确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也是他一直所苦恼的方面,如今又是被他看不爽的这家伙给戳中,更是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喝道:“这笔帐我暂且先记下,如果你们三个胆敢再顶撞指挥官,我绝对会毫不留情以军法处置!”
说罢,他便回到阵中,开始对这支军队进行所谓的战术演练……
“切,不过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罢了,非要装逼。”拉尔克无奈地摊了摊手,丝毫没有将他那些话放在心上。
王丁也只是笑了笑,“炮灰军队的炮灰指挥官而已,不用多理。”
之后,这支军队便驻扎在了城门前,一直等候到晚上,也城门也依旧紧闭,没有任何与他们开战的意思,这令莱伯特也是一度急得破口大骂,毕竟他们的任务是突袭,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攻入城内的话,就更别想占领灵棺城了。
想到他们之所以会撤退,也完全是因为王丁,他就对这家伙更加恨之入骨,然而,当他想要再找到王丁狠狠教训一番之时,问题却来了……
搜遍全军,包括询问拉尔克跟鲁伯特两人,都不知道王丁究竟去了哪里,就好像蒸发消失了一般。
而在边界处的这片枯树林之中,王丁的身影却是赫然陈立在此,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一道黑影由远及近地缓步走来,出现在他面前,哼声笑道:“你还真敢来。”
王丁嘿嘿一笑,将斩空剑拔出,“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