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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狐同食一盆肉

好不容易打发走林梦语,随着夜幕降临,地里的村民陆续收工回家,聚众打牌的场合逐渐散去,山间一座座房屋纷纷拉亮电灯,喧闹终于停歇,屋里屋外重归一家人的温馨宁静。

胡徕那几件破烂衣服很快洗好,抖得顺顺溜溜,整整齐齐晾在屋檐下,胡娴静又主动系上青布长围裙,进灶屋生火做晚饭去了。

知道不靠谱的弟弟前些天都在孙玉俏家搭伙蹭饭,家里肯定啥也没有,胡娴静背来了各式新鲜蔬菜,几十个鸡蛋,以及两串腊肠,三块烟熏五花肉。

似乎觉得还不够丰富,她特地上街赶了一趟集,割两斤鲜猪肉,称几块排骨,再买两瓶红星二锅头,价格不贵,但一直是胡徕最爱喝的,心思细腻的她怎能不了解。

这里毕竟是娘家,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切熟门熟路,所有活儿一律包圆,只留给胡徕一个添柴烧火的任务。

小时候他们也这样分工,才导致胡徕做饭一直不咋地,别的农活再苦再累都挺有劲头,唯独做饭不太有兴趣,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出去搭伙。

给孙玉俏去个电话,姐姐在的日子暂时不能去她那搭伙吃饭了,这样也好,让弥漫在清溪沟里的流言蜚语消停一会。

手捏火钳坐在灶门口,看着胡娴静来回走动的身影,洗菜时有条不紊,切菜时游刃有余,翻炒时娴熟无比,一股久违的浓浓幸福感袭上心头,有个姐姐真好。

唯一让他有所遗憾的是那身过于朴素的衣装,26岁正值女人的大好年华,姐姐却心甘情愿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妇道人家。

一碗碗香喷喷的菜肴上桌,将暖心抱于桌边跪在板凳上,三人围坐一起开始享用这顿温馨的家宴。

夹上一筷菜喂进嘴里,胡徕细细品尝一会后直言问道:“姐,你现在做菜咋变淡了?”

“暖心喜欢清淡,自从她能吃饭后就一直这样了,”胡娴静浅浅笑笑,非常自然地答道。

姐姐以前很喜欢吃辣椒,离开辣味吃不下饭,现在为了女儿可以一点不放,或许可以理解为母爱,可胡徕总觉得不大痛快,轻轻呼一口气继续问道:“姐夫还是一年只回来一两次么?”

“是啊,他打工的城市太远了,回来一趟挺麻烦,也耽搁蛮多时间,”胡娴静平静地说道,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胡徕心底再次扬起一丝不快,微微皱眉直言不讳地问道:“你就甘愿一直待在家里带孩子,两口子就这样长期分居?”

话题有点严肃,胡娴静明显措手不及,挺无奈地沉寂两秒很快恢复原样,依然笑意挂面,淡然地说道:“这不是没办法嘛,暖心还太小,家里没人帮忙看,带出去也不合适。”

姐夫在他家里排行老幺,父母年岁太高已经双双离世,而胡徕的父母又因为太年轻不愿意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人帮忙看孩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胡徕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沉默一会后突然有了主意,睁大眼睛兴奋地说道:“姐,要不把暖心交给我看,你跟姐夫一起出去吧。”

“你?呵呵,”胡娴静笑出了声,毫不掩饰地取笑道,“媳妇没娶,吃饭在外面搭伙,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你会带孩子么。”

“这有什么难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怎么照顾我的呢,”胡徕不以为意,昂昂头自信满满地说道,“反正我现在一直留在山里了,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就当为以后积累经验呗。”

“你以为带孩子真那么容易啊,”胡娴静丝毫不为所动,轻声笑笑起身走向灶屋,锅里还焖着汤,估算时间已经好了,打算现在去盛上桌。

“……”留在桌边的胡徕低头一阵郁闷。

提出帮忙看孩子不是单纯为姐姐解决难题,可爱的小暖心他也一直挺喜欢,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小火狐好是好,就是不会说话,多一个小孩逗逗闷也不错,可谓一举两得。

大人说不通,他决定找孩子说道说道,只要暖心愿意跟他亲近,姐姐肯定会松口。

“暖心,你愿意……咦,暖心呢?”扭头正准备套套近乎,却发现板凳上没人了,刚才一时大意,浑然没发觉小丫头已经下了桌。

桌子边,暖心学着小火狐的样,紧挨一起笔直趴在地上,手里的饭碗也与小狐狸的钢盆摆在了一块。

手捏调羹在饭碗里扒拉一阵,挑起一大块肉放进钢盆中,兴致勃勃地叫道:“妮妮,给你尝尝我的。”

小火狐听话地一口叼进嘴里,吧唧吧唧嚼得津津有味。

“好吃吗?”暖心一手撑住下巴,眨眨眼睛认真地问。

小火狐连连点头,斜起脑袋在暖心的胳膊上蹭了又蹭。

暖心一阵欢喜,再次伸出手里的调羹,方向不是她的饭碗,而是小火狐的钢盆,若有兴致地念叨:“我也尝尝你的。”

眼看一片肉就要喂进嘴,正巧胡徕发现了,慌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拍翻在地,如果再晚一、两秒,绝对上演人狐同食。

所幸小丫头并没闹腾,任由胡徕将其重新抱回桌子上,挺不舍地望望小火狐,继续认真吃饭。

恰好这时候,胡娴静端着汤从灶屋里过来了,将刚刚的事看了个一清二楚,趁势借题发挥,言之凿凿地责怪道:“你看看,要是把暖心交给你带,没准天天和狐狸同吃一个碗。”

“这……这只是个意外,”胡徕一笑而过,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姐,你就放心把暖心交给我看吧,包准给你带得好好的。”

可任由他怎么讲,胡娴静就是不答应,眼看一顿饭快吃完,大半斤酒下肚,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事情依然毫无进展。

抬抬沉重的眼皮子,趁着酒劲胡徕直截了当地说道:“姐,你要是继续待在家里,就不怕姐夫在外面有了人。”

胡娴静正要顺势搭话,猛然反应过来,眉头一拧责怪道:“嘿,还没说你呢,咋先说到我头上来了。”

“那是因为我说的有理啊,嘿嘿,”胡徕揉揉昏沉的脑袋一阵傻笑。

胡娴静不再受到影响,俨然一副尊长的模样,严肃地告诫道:“听着,这次妈叫我来可是有任务的……”

“有啥事明天再说吧,姐你洗碗啊,我去睡了,”胡徕含糊不清地打断,将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光,直挺挺站起身,挥挥手朝卧房走去,一天的舟车劳顿,加之酒精催发已经困得不行,脚也不打算洗了,准备直接睡觉。

突然想起什么事,胡徕悠悠转过身来吩咐道:“对了姐,这几天别回去了,帮我撒树种。”

说完径直走入房间,嘭地关上房门倒头就睡,留下胡娴静在堂屋里哭笑不得,自言自语抱怨道:“嘿,咱俩到底谁大,啥时候轮到你安排我了。”

话归这样说,她还是照例将家里收拾得利利落落,农具也翻出来检查一遍,准备明天帮胡徕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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