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H省之后,姚晓木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急需装上一颗假牙。然后,将开会的内容向严必文做汇报。
姚晓木见到严必文时,假牙还没装上,医生说还得等上几天,先做模型。跟严必文说话的时候,姚晓木有点不自然,说话也关不住风。严必文觉得有点怪怪的,看姚晓木捂着嘴说话,也没细问。
姚晓木出差期间,严必文从老婆崔鹰那儿知道了金一轩他们几个人吃饭的事儿。那天晚上,崔鹰躺在床上问严必文,神情与往日不同。
崔鹰说:“老严,有件事,想跟你说。”
严必文说:“什么事情弄这么严肃?”
崔鹰说:“贾医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姚处长的一张照片。”
“哦?”严必文脑子里一热,他没想到线索竟然从这里捞到了,但是,在崔鹰面前,他不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淡淡的,说,“一张照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快睡吧!”
崔鹰说:“当然不是普通的照片。老严,你能想象出来吗?是一张****!”崔鹰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在夜晚显得很是刺耳。
“什么?****?不会吧?”严必文装作一无所知。
崔鹰于是将贾翠林给****金一轩的事情说了一遍,严必文异常惊讶,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金一轩竟能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化解掉,这样,对金一轩不得不佩服起来。严必文盘算着自己究竟把这件事告不告诉苏明铭呢?他有些犹豫。告诉他吧,他疑心病重,会猜测他为何如此对这件事上心,算了,懒得趟这趟浑水了。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姚晓木家里暗地里不知道闹得怎样的天翻地覆呢。
近来,严必文一直闷闷不乐。党委书记刘昌平找他谈话,说起他今后的去向,可能要调到法制办公室。严必文说:“刘老师,您知道,我的专业又不是法律,把我调到法制办公室给学生搞普法,这叫什么事儿啊?”
刘昌平说:“没法子啊,小严,你上次的那件事,影响太大,如此处理,还是看了你对学校的贡献,给了相当的面子。有些事情你确实也不够注意,就说租房子吧?租给谁不好?偏偏租给学生,这不是带头违反教育部的规定吗?这些事,可都是捏在人家手里的把柄啊!不过,正式文件没下达之前,你还是要尽职尽责地做好工作。”
严必文怏怏地说:“是。”
刘昌平有些话闷在心里没对严必文说。他想,叫你严必文去法制办公室,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意味着过去在招生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就一笔勾销了么?反正捞也捞了,人要知足,识时务者为俊杰,急流勇退不好么。人年轻就不懂得这些,以为花儿千日红,哪知道江湖险恶的道理。
香樟学院的就业网已经开通,周阳阳专门维护网站。和严必文商量后,姚晓木准备举办一次大学生就业专题讲座。有关讲座的专家,严必文给姚晓木推荐了他的同学:H省沃尔玛超市的人力资源总监苏女士。姚晓木首先在学校的办公系统查寻本周的会议安排,又看了看各系部的活动表,这才坐车出发去沃尔玛找苏女士。听姚晓木说是到香樟学院给学生们做就业指导,苏女士欣然答应,说为学生做点工作是应该的,也希望今后香樟学院能有更多的优秀毕业生加入到沃尔玛的队伍中来。姚晓木问到讲课的报酬,苏女士说讲课费好说,和严处长又是同学,只报销个车费就行,然后,姚晓木咨询苏女士讲什么主题好,苏女士说:“那就讲企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大学生这个题目吧!”
回到学校,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姚晓木想起讲座的时间是后天晚上七点大学生活动中心二楼,便和严必文处长商量各系如何组织听讲座的问题。
严必不以为然地说:“在宣传栏贴一通知不就完了?谁愿意去谁去。”
姚晓木说:“这样没有什么效果。而且,都去的话,会场也坐不下;都不去的话,那是不是很尴尬?”
严必文问:“那你说怎么办?”
姚晓木说:“我想我们印门票比较好,票按比例发到系里,这样,就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了。也可以适当地控制。”
严必文想了想,说:“那你看着办吧!”
姚晓木觉得严必文近来对处里的事情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心里思忖着:是不是又有什么风声?但是,在香樟学院,你越是成天想这些事儿,就越是不快乐,所以,姚晓木干脆不理会这些事,自己忙自己的,于是,姚晓木围绕着就业讲座的事儿忙开了,她来到105,见周阳阳眉头紧锁在网上忙着什么,问他吃饭没,周阳阳一见姚晓木,说:“哪里还谈吃饭呀?姚处长,我们的就业网站被人黑了,进不去。”
姚晓木说:“怎么回事?你找网络中心啊!”
周阳阳说:“网络中心的那几个牛人,我算是不想理他们了,你求他们?那还不如求墙壁呢!朝墙壁说话还落点儿灰。”
姚晓木说:“那你今天必须把就业网处理好,金科长呢?”
周阳阳说:“金科长刚才还在呢,去厕所了吧。”
姚晓木一听,脑门上的无名之火一窜,说:“又上厕所了?好,你抓紧点,现在事情多着呢。”
就业网为什么会被黑客攻击呢?得罪谁了?姚晓木想不出个所以然。
金一轩近来遇到了一点麻烦,不仅仅是贾翠林给****的事儿。
文学女青年樱子在姚晓木出差期间已从黑龙江来到H省,她说想就在H省安定下来,找一份工作。为此,找到金一轩。金一轩见樱子真的来了,又考虑到她在H省举目无亲,只好为她想办法找工作。懒人金一轩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有天中午在校园餐厅吃饭,见门口贴着一张招聘服务员的启事,一拍脑袋:对啊,就问樱子愿不愿意来香樟学院当服务员。起初,樱子一听到服务员,好半天没吭声,后来听说是在香樟学院当服务员,这才动了心,好歹可以经常看到金一轩。金一轩可不是这么想的,在学校里当服务员,比在外面酒店里当服务员要可靠安全得多。
今天正好是樱子来工作的第一天,所以,金一轩就从办公室溜出去想看看她干得怎么样,顺便在校园餐厅吃顿饭。
此刻正是校园餐厅人声鼎沸的时候,他见樱子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工作服,头戴粉红色的帽子,因为面容白皙,所以,一双眼睛显得黑亮黑亮,倒给这俗不可耐的校园餐厅增添了一道风景。金一轩买了票排队,从柜台里伸出套餐票,樱子接过时,发现是金一轩,又惊又喜,勺子在手里狠狠的从菜桶里捞进去,给他满满地打了一份。金一轩会心地笑笑,端着盘子,找一个座位坐下来。
看来,樱子已经进入状态了,想到这里,金一轩心头有了一丝成就感。
关好办公室的门,已经快一点了。姚晓木准备到校园餐厅对付一点算了。上楼,从背后看到金一轩和一女服务员面对面坐着说话,觉得奇怪,金一轩什么时候和女服务员走得这么近了?一来怕走进去金一轩尴尬,二来,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姚晓木在门口站了几秒,打算转身回办公室。没想到樱子误会是客人认为饭菜卖完了,热情地招呼道:“还有饭菜呢,您想吃什么?”
金一轩回头,见是姚晓木,没想到自己和樱子面对面说话会被她逮了个正着,脸霎时乌红得像两块猪肝。姚晓木已经走近金一轩所坐的桌子,浑身轻松地笑了笑,看着樱子,说:“樱子,你好!”
樱子的一双杏眼睁得不能再圆,她说:“您认识我?”
姚晓木看看金一轩,又看看樱子,说:“认识,认识,久闻大名。”
姚晓木又是怎么知道金一轩的网友樱子的呢? 按理说,姚晓木是不可能知道的。这还要从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谈起。那天,金一轩在QQ里下棋,因为姚晓木要发邮件,所以,催促他退出借电脑一用。当时姚晓木瞥了一眼,看到有个叫樱子的。说实话,对于金一轩有什么网友有多少网友,姚晓木并不在乎,更谈不上吃醋。姚晓木认为,那些网上聊天也好、网恋也罢,都是些特幼稚的小儿科游戏,谁爱当真谁当真去。她可没那个激情。当然,大凡有这种心态的,大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姚晓木假如是男人,也可以算是一个谦谦君子,“取次花丛懒回顾”可以做到,但“半缘修道半缘君”就谈不上了。
那是个秋夜,萤火虫提着灯笼敲姚晓木家的窗玻璃,室内的姚晓木穿着全棉睡衣,长发披肩,橘黄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泼洒下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环。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温馨浪漫的夜晚。那一刻,姚晓木甚至有一股冲动,想模仿电影里的某个镜头,像男女主人公那样从眼神开始,缠绵一回。可是,刚刚酝酿来的情绪被金一轩的话给搅乱了,金一轩对从电脑边快速闪开的姚晓木说:“不过,无论你有多少缺点,但这一点,不打探他人隐私,是个很大的优点。”
姚晓木冷冷地说:“谢谢抬爱!我姚晓木精力有限,再说,激情燃烧的岁月早就结束了。懒得操那份心。”
金一轩面无表情,也可以说是深沉吧,他关了棋局,松开鼠标站起身来:“你上,我也累了,睡觉去。”
“谢谢开恩。”姚晓木说。
这是千百万个审美疲劳家庭里相似的一幕。生活嘛,就是这样,平平淡淡才是真,但太真了,一点虚幻的成分都没有,就朴素得让人乏味了。
姚晓木就是在发完了邮件看到QQ头像在闪时知道樱子的。金一轩的QQ忘了关。樱子以为是金一轩本人,主动说话。姚晓木也懒得解释,只好把自己装作是金一轩。
樱子说:“刚才怎么突然走了?”
姚晓木猜她是说下棋的事情,回答说:“刚才呀,我有点事情。”
樱子说:“你老婆回家没?”
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导火索引到自己头上来了,姚晓木正好想了解一下他们私下怎么议论她,同时,也摸摸这个小狐狸精的底细,于是回复道:“她?没回。不过,最好永远别回来,看着她就烦!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唉,真是苦命!” 一边打字,姚晓木咬着下嘴唇发笑。
“今天怎么啦,好像情绪不好啊?要不要看看我?我们视频吧!”樱子说。
姚晓木心里骂道:“视频个头!”可是,她想看看这个女人,于是说,“我看看你吧,我家的视频坏了。”樱子真的开了视频,让她看。
此刻当真实的樱子站在她面前时,她就对上了号。金一轩也觉得奇怪,当“樱子”二字从姚晓木嘴里出来时,他惊得差点摔倒在地,但是,他又必须用一种常态来掩饰这种慌乱。说心里话,他没做什么对不起姚晓木的事儿。从金一轩的神态,姚晓木没想到自己的感觉那么精准,但是,对于金一轩,她是信任的。老夫老妻十年了,他的筋筋骨骨,她哪里又不清楚呢?
说完,姚晓木还是转身走了。
还没到办公室,手机上显示马松的电话,姚晓木接了,马松说:“哈哈,真是巧,你到家了吧?你前脚回我后脚就回了。什么时候方便,我去你们学校看看?”
姚晓木说:“真是羡慕啊!休年假。要来香樟学院那还不方便啊,你姐夫周院长也在这儿。”
“我姐夫?哈哈,姚晓木,你消息真是够灵通的。”
“行啦行啦,不说了,你什么时候来,请你吃饭就是,现在我忙着呢。”姚晓木说。
就业讲座的票已经印好,姚晓木盖好公章,叫周阳阳早点发到各系辅导员手里。此次的对象是全体学生,不仅仅是大四的学生,从大一开始,就必须培养学生的就业意识。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二楼目前只能坐500左右的学生,再多的话,后勤集团说楼板有问题,承载不起。辅导员们手拿着几十张票,很是为难。给谁呢?学生干部?党员?那以后需要全体学生配合的工作怎么开展呢?所以,有点系辅导员手里的票干脆一张也没有发给学生,锁在抽屉里作废了。还有的辅导员,发票也没有经过思考,随随便便一发,也没有强调学生一定要去。
本来,这是一次精心组织的活动,可临到开讲那天,却变得很是糟糕。一是沃尔玛的苏女士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是公司有重大事情要处理,她紧急出差,讲座的事情实在抱歉,只能延期;二是姚晓木查询大学生活动中心的预定时间几乎都被排满,调换时间已经不可能,而且,发下去500张票,已不可能对持票学生一一通知。姚晓木将情况向严必文做了汇报,严必文有些不悦,他说:“我早料到会这样。”姚晓木听了,觉得奇怪,这讲座的专家是他介绍的,现在突然不来,原来,严必文一直在准备看她的笑话,同时,也觉得委屈。严必文说:“姚处长,你赶快想办法补救吧,现在是没有退路的。”
姚晓木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刚回家度年假的马松,他不也是人力资源经理吗?对,就叫他来搞一场讲座,未必没有效果。姚晓木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
回到办公室,姚晓木给马松打电话,说明其意,马松先是推辞一番,后来见姚晓木充满焦急,连连说:“好,好,姚晓木,我答应你就是,只要您老人家不生气,别说一场,就是八场十场我也讲了。”
讲师的问题解决了,姚晓木又安排当晚周阳阳和金一轩值班。周阳阳找到学生会稽查小组的,叫他们负责在大学生活动中心检票,金一轩去院办申请了一套礼品,还准备了一千元的红包,等讲座结束给马松。
七点钟很快就到了,学生们三三两两拿着印的票进场,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会场上到得人数还不到一百。马松看着空旷的座位,满腹狐疑地盯着旁边的姚晓木。因为等了半小时还没开始,下面也一直叽叽喳喳的,有些骚动。姚晓木连忙走下主席台,在外面叫学生会干部停止检票,只要想听的就允许他们进场,又叫周阳阳去校门口喊一些学生进来。周阳阳无奈,只好来到校门口,一番解释,有手里拿着羊肉串的学生不屑地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是好事不会到我们头上来。”还有一个吃着冰淇淋的学生说:“讲的肯定不行,否则,还至于到校门口抓壮丁吗?”
你来我去的,把周阳阳说得气得直跺脚,他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形单影只地回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
好不容易捱到讲座结束,面对百十号人,马松倒讲得也很认真,后背都汗湿了,两个小时后,马松以这样的一番话结束了讲座,他说:“今天非常高兴来到香樟学院,有关我们企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大学生这个问题,我作为人力资源经理,刚才说到的那些观点是有一定得说服力的。我想说的是,在考虑自身就业的同时,我们每个同学还不能失去自己的个性,个性化的东西有时往往有一种巨大创造力,它是我们的生存和发展之本。坐在我旁边的姚晓木处长,曾经是我的中学同学,她就是一个极具创造性的人才,大家可以多多学习她。今天的讲座就到这儿,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能在我们公司看到你,你们!”
下面响起了掌声。那个时刻,姚晓木心想:假如下面坐满了学生,那效果多好啊,马松真是马松,从头到尾都没有只言片语的稿子可看,就那么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小时,散场时,姚晓木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入口处没看见金一轩,周阳阳提着礼品傻站着。姚晓木从周阳阳手里接过红包和礼品,送马松出校门。
马松一身轻松的样子,大概帮了姚晓木的忙,有一种成就感。姚晓木嘴上不多说,心里是感激的。
香樟大道的夜市正如火如荼,每个摊位上都坐满了学生。姚晓木问马松饿不饿,饿的话请他吃宵夜,马松说:“正有此意。”
姚晓木说:“你这人,还真吃啊,也不讲讲客气!长这么胖,还吃什么宵夜啊?”
马松说:“我才不管那些,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把家乡好吃的多吃点儿。上海的那些玩意儿,我吃不惯。”
说话间,姚晓木和马松到一家烧烤店坐下,马松要了两匝啤酒,一人一杯。姚晓木说喝不下,马松说:“这点面子也不买?”
昏黄的灯泡挂在细细的电线上,露天招惹着蚊虫。姚晓木就接过了,和马松一碰杯,说:“怎么会不买呢?今天要不是你救驾,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第二天上午,刘昌平将姚晓木找到办公室,问起昨天就业专题讲座的事儿。他说:“姚处长啊,我听说昨天的讲座到了几十个人,怎么搞的?”
姚晓木心想:刘书记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脑子里边猜测起是谁打的小报告来。刘昌平主管就业,对于姚晓木的工作,是有权过问的,现在想来,姚晓木在确定讲座之前,忘了向刘书记请示和汇报,不挨批评才怪呢。
刘昌平又说:“你到就业处上班也有些日子了,能不能写份工作小结交给我?我也便于了解一下现在的工作动态。你要知道,我们每年5000多学生就业,可马虎不得。虽然就业任务下到系部去了,但我们要负责全盘指导工作。”
姚晓木说明白,观察刘昌平的神色,她看出他还有话对她说。于是,姚晓木坦然地看着刘昌平,说:“刘书记,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年轻,需要您的帮助和教育。没有批评,就没有进步。”
刘昌平用食指在空中点了点,仿佛姚晓木得鼻尖就在那儿,他说:“姚处长就是聪明,好,既然你不避讳这些,那我就直说咯。我听说你这次出差,在外面可是大出风头?可要注意学校的形象哦!”
“这……从何说起?”姚晓木一愣,宛如看到风中飞来无数把暗剑,真是人言可畏,何况她姚晓木处处为学校利益为重,确实没做对不起香樟学院的事儿。
“听说你们一帮人,在外面吃喝玩乐,搞得乌烟瘴气。还听说你在会上代表香樟学院讲了话。”刘昌平脸上的笑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了,他慢吞吞地说。
刘昌平的潜台词表明,姚晓木是没有资格代表香樟学院讲话的。此时,姚晓木心中,只有一股悲愤。她不明白这些话从何而来,刘昌平又是从哪里打听到并且加工。只是,她已不想解释。见姚晓木无话,刘昌平说:“姚处长,你回去好好总结一下,写个思想汇报,下周交给我看看。就这样。”
走出刘昌平办公室的姚晓木步子放得很慢,她在细细回忆他的每一句话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刘昌平想激怒她,想让她自动退出香樟学院这个男人的舞台。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她是他的对手周海林提拔起来的。这么一想,姚晓木的体内突然激发了一股旺盛的斗志,她觉得她的脚步轻盈起来,甚至变成了一只海燕,那雄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很快的,姚晓木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学生们对就业专题讲座的积极性不高?因为学生们还没有意识到就业的难度和重要性。作为一个主管就业的处长,如果不从根本上扭转学生的心态,强化他们的就业意识,那么,等到他们毕业找工作的那一天,那种面临的困境和灾难是致命的。姚晓木决定在香樟学院抓几个创业就业的典型,在校报上大力宣传,在校园里掀起一股创业高潮。
听说姚晓木想筹备一条创业大道,让学生们在跳蚤市场上自主摆摊,严必文首先表示反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希望自己在转岗之前能平安度过,或许还是转机的可能,而创业大道在他看来完全是瞎胡闹,是天方夜谭。
严必文说:“我对创业大道不感兴趣,我也不懂。姚处长,你能否详细谈谈?”
姚晓木靠在沙发上,看着严必文有些发红的眼睛,猜想他昨晚可能又熬夜打牌了。不管怎样,姚晓木必须将自己的设想说出来,以获得严必文的支持,这样,她才能获得学校的支持。姚晓木信心满满地说:“创业,我觉得是可行的,我看好了地点,在学生宿舍12栋与13栋之间有一个大的空地,我们可以稍做修建就能变成一个很好的跳蚤市场,学生想交换什么,买卖什么,尽可能地拿出来,有关市场管理方面,我们可以委托学生会外联部进行。”
严必文听了姚晓木的一番话,只觉得她真是书生意气,天真的可以。他冷冷地问道:“在跳蚤市场里,假如出现打架斗殴的事情怎么办?假如出现偷盗案件怎么办?假如……”
姚晓木看着严必文,仿佛不认识他似的,说:“严处长,这好像不是您的一贯风格,打架斗殴、偷盗等当然都有可能出现,但我觉得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啊。”
“姚晓木同志,出了问题,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到时候,那就都是我们处里的错,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学校,做事情做得越多,犯得错也会越多!你知道,当初,香樟学院招不到学生的时候,我费了多少力气来将学生招来?可是,一旦你犯了错,谁也不会为你说话,谁也保不了你。所以,我劝你,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让我们大家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姚晓木觉得委屈,她问:“那我们就这样不作为吗?那我当这个副处长有何用处?”
严必文一听,心里暗暗发笑,姚晓木说出这句话,无疑,将一个把柄落在了他手里。“我当这个副处长有何用处?”什么意思?这里卖弄至少含有这样的潜台词:第一,副处长这个职位小了一点,当起来不过瘾;第二,在香樟学院我不想当什么官,因为当官没什么用处,不能发挥作用。想到这里,严必文觉得姚晓木与他相比还是嫩了一点,他不想再说什么了,于是,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门养神。姚晓木也没说什么,怏怏地出去了。
虽然提出建立创业大道的提议被严必文打了板子,但姚晓木没有放弃。最近正好H省教育厅下发了有关鼓励支持大学生创业的文件,姚晓木针对文件,引经据典地写了一份正式申请,等这份有关申请创办创业大道的打印稿周周正正地摆放在严必文桌上时,他才知道,姚晓木不是轻易能被说服的。他有些头疼,只好看看姚晓木的这曲戏能唱到什么程度,于是,在申请的下面签了名表示支持。姚晓木一脸灿烂,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