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大门口略微显得有点儿冷清,也许是清晨的缘故。自动拉闸门留出一个仅供两人并排通过的空档,苏明铭的车距离校门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保安就认出来了,门摇摇摆摆地缩叠成褶皱,好让苏明铭的车过去。
苏明铭住在校外,虽然在校园里也有房子,但是,他学校的这间房做了藏书屋,整整一屋子书。遇到十天半月的梅雨季节,苏明铭会到自己的书屋开开窗,换换气。书柜一排一排地靠着墙壁,里面的书码得整整齐齐。苏明铭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走到哪里,都喜欢带一两本书,去哪个城市出差,也喜欢逛书店。大概5年前,苏明铭去北京开会,会议期间,他没有去名胜古迹转,而是在西单图书大厦泡着,从一楼到三楼,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挪,将一些他早已铭刻在心的书看了个遍。泡了两三天十几个小时之后,苏明铭才为自己解了一点渴,心里安静下来。回H省时,在西站的商城买了点烤鸭果脯之类礼物,算是对亲戚朋友交个差,表示自己去了一趟北京,并且从北京出完差回来了。苏明铭从开始购买新书,到后来专门收藏旧书,这其中是怎么发生转变的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苏明铭喜欢藏书,就像皇帝喜欢自己拥有三宫六院一样。很多书,苏明铭是藏而不读的。苏明铭的理论就是:人的时间以及精力非常有限,不可能每本书都要读。这就涉及到一个藏书的问题。遇到自己喜欢的而又没有时间去读的书,就把它束之高阁,犹如宫女被打入冷宫。哪一天他有闲了,心情好了,如皇帝一样垂幸到哪个宫女的头上,同样的,也就是那本书的幸运了。对于苏明铭来说,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满足。
对于老婆贾翠林,苏明铭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准确的。虽然他们不是自由恋爱,但媒人牵线也是需要两人你情我愿方能谈成。不能否认,当时贾翠林父亲的身份是他最后下决心与她确定关系的重要砝码。出身贫苦的苏明铭从名校H大学毕业,走到今天不容易。没有金钱,没有背景,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安全感。在官场上,他的防守大于进攻。多疑并非缺点,而是能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缜密。苏明铭还有一个奇怪的情结,他不想让自己的官做得太高,因为有“高处不胜寒”这个说法。但是,他需要一个非常关键的职位,在这个位置上,人们都在乎他,畏惧他的威严。假如能够做到这样,那就行了。就像他最终选择贾翠林,他就多了一丝安全感,这没什么不好。只是,怎么说呢,每当苏明铭脑子里一出现“贾翠林”这三个字,大脑里的另一个区域反馈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是一件带有来苏味的白大褂,鲜活的肉体早就逃掉了,空荡荡的。也可以这么说:贾翠林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苏明铭的大脑里,那么,大脑里就下了厚厚的雪,变成了白茫茫的冬天。这种反馈对于苏明铭来说是很致命的。他是一个对精神生活要求相当高的人,而精神,是需要附着在鲜活的肉体上的,否则,精神是一具干瘪的木乃伊,他宁可不要这样的精神。当然,富有理智的苏明铭一直试图改变自己的这种怪念,试图从心理上接受贾翠林。然而,备受冷落的贾翠林对于苏明铭的接纳好像并不热心,更谈不上配合。她总是以妇产科主治医师的姿态高高在上,这也许是出身富裕家境独立女人的共性。比如,准备做爱前,她会以审视挑剔的目光检查苏明铭的生殖器,以一名医生对病人的口吻对苏明铭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用84消毒液清洗一下。”
“……”苏明铭无言,苏明铭还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他提起了裤子,心里说:“洗个屁!******真是败人胃口!”然后,抱了被子去书房睡觉。睡在书房里的苏明铭在黑暗中长吁一口气:女人哪,和女人有时候真的没法比。到底是因为距离的关系还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为什么有的女人就那么像女人呢?
在香樟学院苏明铭的那间书屋里,姚晓木曾经和他单独在那里呆过十多分钟。那天姚晓木要签字,办公室里找不到苏明铭,于是打了苏明铭的手机,问他在哪儿。苏明铭说就在学校宿舍,在自己家的书柜里找一本资料。姚晓木早就听说过苏明铭有一屋子的藏书,视如珍宝,便想找个由头去参观参观。
苏明铭说:“那就过来吧。”
苏明铭近来突然对皇帝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正在查有关宫女的相关知识。他手里拿着一本《中国帝王宫廷生活》的书在看。书里有一段文字这样写道:蜥蜴因其特有的用途被称为“守宫”。蜥蜴被用朱砂喂养于器皿中,因以朱砂为食,身体尽赤,食满七斤以后,将其捣成碎末。用这些赤色粉末点在宫女的肢体上,可以终身不灭,但有房事时则灭。苏明铭觉得“守宫砂”很有意思,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什么时候,他想试一试这种说法是否到底有依据。与情感和欲望无关,苏明铭想纯粹地从科学的角度做一番试验。
姚晓木从来还没去过专门拿出一套房子放书的人家,虽说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进苏明铭书屋的门,还是吓了一跳。人活在世上,总是需要一些这样那样的标签的。比如,有人喜欢收藏小人书,从中就能窥探出其天真浪漫的童心;有人喜欢打球,骨子里运动的成分就多一些;有人喜欢写作,就像金一轩,性格就有点特立独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包括给自己的老婆照****,时不时在电脑里欣赏一下。而苏明铭这么喜欢书,喜欢到金屋藏书,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境界了。那天正好在下绵绵细雨,透过窗玻璃,能看见外面的柳丝和雨丝,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了。苏明铭穿着休闲衫,拿着一本16开的书靠在书架上,姿态优雅闲适,让姚晓木的心猛地一跳。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本书,而她和他,就是这本书的男女主人公。
姚晓木是一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她很快去了另一个房间,站在一排排书前,极力平静自己骚动的心。
同样,苏明铭也注意到了。当姚晓木从他虚掩的门里进来的时候,头发上蒙着一层细细的雨珠。纤细的头发因为那些轻盈的雨,有了深厚的质感,这样的背景烘托出姚晓木黑漆一样的眼珠,让苏明铭的心也牵扯了一下。后来,他见姚晓木进了另一间房,没有跟进去,自己仍旧看着资料。等姚晓木从里面出来,站在他面前拿出签字的申请表时,他微笑着,说:“感觉怎么样?”
姚晓木满眼钦羡,说:“真好,真是奢侈。”
姚晓木哪里又知道此时的苏明铭内心呢?苏明铭想:真是辜负了这一大屋子书啊,有多少来得及看?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外出应酬,有这样的奢侈品,但是没有去享用,又有何意义?而他与贾翠林共同生活的那个家那间书房,只是他的避风港。他用书和工作推掉家庭里所要应付的一些事儿。
姚晓木离开的时候,苏明铭看了看表,她与他,单独呆在这个被她称为奢侈品的书屋里大概只有十几分钟。但这种单独相处在苏明铭看来却非常好,他喜欢这种融入了鲜活肉体的精神交流。当然,这种鲜活肉体并非指上床那等庸俗之事,而是这个他欣赏和喜爱的女人在他的书屋现场,留下了她的气息。人活在世上,其实,也不过就是短暂留下一丝一缕的气息而已,不是吗?
苏明铭的帕萨特比严必文晚到了几分钟。就是这几分钟,一个装着苹果香蕉的板车将他拦了10多分钟。苏明铭心里急呀,上午,省教育厅的有关领导就会来学校视察,到时候,如果学校周边环境是这个样子,作为院办主任,他该如何向上上下下的领导们交代?本来昨晚下班之前他准备亲自给城管领导打电话的,可后来有几个人来办公室谈工作,就落下这件事了。看来,哪一个环节不到位都不行。苏明铭决定尽快回到办公室,然后,在上班之前给城管马队长打个招呼,让他的车到学校门口转一下。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这些目无组织纪律的小商小贩,只有城管的脸色对他们有用。
苏明铭停住车,从驾驶室出来,两只手放在后腰间,皱着眉,对保安说:“你们也不能就这么站着,要管事!太不象话了!”
保安等苏明铭发完脾气,不急不慢地说:“苏主任,我们只能管校内,校外的人不听我们的。”
苏明铭说:“今天省教育厅来领导检查,你们说,人家的车怎么进来?你们只能管校内,但现在校内不需要你们管,你们管不住校外的,可以请城管来管。”
保安说:“城管来管?他们现在还没起来呢?我们又不是他们的领导,他们怎么会听我们的?”
“你们吴处长呢?”苏明铭问的是保卫处处长吴家西。吴家西在学校基本看不见人影,但对于保安队伍的训练,还是有一套的。
保安装聋作哑,不再说什么。
苏明铭关了车门,他不想再说什么,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于是,板着面孔将车向通向办公大楼的林荫道开去。看来,香樟学院的校门改建工程势在必行,必须抓紧时间去进行了。
严必文站在窗前吸烟,淡淡的烟雾因为早晨的天光更淡了一些,它们学会了潜伏,匍匐在与自己相同色彩的空气里,让风把自己带走。窗开着,烟拧成一团向外逃,一缕一缕的。严必文看得有点出神,直到苏明铭的那辆帕萨特从窗口掠过进入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他得趁苏明铭进办公室的间隙赶紧去看看,否则等会儿不知道又能不能找到他。
多年的中层干部生涯,使严必文学会了如何看待事情的轻重缓急。在他出差一周多的时间里,他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有些什么特别的新闻,甚至领导思想的变化等等,都需要他去摸一摸底。而苏明铭,就是香樟学院里那个和领导走得最近的人。他那里出来的消息,不说百分之百,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而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苏明铭没有说出口的。苏明铭的嘴巴上有一把锁,很少有人能打得开。严必文自有他的方法,就是用美酒灌,用钞票撬,崭新的挺刮刮的“大团结”,会从苏明铭的嘴缝里撬进去,他总能透出一点消息。
每年的招生旺季,是严必文最为繁忙的时候。体现在他的手机上,几乎24小时处于通话之中,导致一个月的花费七八千元。人气,意味着财气。只要找得到他严必文,那么,那些想进学校的学生背后手持钞票的家长,心里就有一点点踏实了。严必文在和家长交涉的过程中,绝对是一副秉公正直的嘴脸,他坚持原则,不随便许诺别人。在安全踏实的前提下,他才会接受别人的贿赂。当然,所有这些,他不会独自装进自己的腰包,从院长到院办主任,他都会巧妙打点,这是必需的润滑油,整个香樟学院就是一架运行中的巨大机器,有了这些润滑油,他才不至于在某个环节出现故障。
然而,即使严必文再怎么小心翼翼,他还是有一种刀尖上舞蹈的胆战心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正因为他是一个两面派,所以,出现困境的时候,谁也不会帮自己。当初来到香樟学院,就是因为恩师党委书记刘昌平的提携,而后来,敏感的他意识到香樟学院是周海林及苏明铭等人的天下,而刘昌平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势力没有他们强大时,他动摇了,倒向了他们一边。可是,谁都知道他是刘昌平的得意弟子,这样,导致周苏之流对他不能完全信任。而刘昌平,因为严必文的动摇,也对他有了戒备之心,变得不冷不热起来。在这样的背景下,恰好一封家长的告状信直达H省都市报,都市报的一唐姓记者到香樟学院采访,拿着告状信直奔院办寻找严必文,这样,惊动了香樟学院上上下下的领导。为了息事宁人,严必文从私人的角度拿出不少钱来打点,又是请客又是送礼,后来因为家长的不依不饶,事情还是不轻不重地见了报,然而,学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严必文接受家长8万元贿赂而又没有履行诺言让学生上学的事儿。周海林在会上对他进行了点名批评,说如此下去,将对香樟学院的名誉造成巨大的影响。而此事发生不久,就出现了辅导员姚晓木直线提拔到招就处任副处长的事。问题的严重性还不在于此,听说,姚晓木被提拔,在某些领导的意识里,是直奔正处长位置而来,副处长只是过渡。那么,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这个招就处长又将去向何方呢?前途茫茫,世事难料。严必文对于新上任的姚晓木一直细心观察,表面上和她亲密相处,内心深处,实则对她恨得直咬牙。在对手的底牌没有完全亮出之前,他只有等待时机,寻找机会。
现在,姚晓木的****被人寄到了苏明铭那里,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暗中的寄信人却将他推到了前台。昨晚从苏明铭的话语里,严必文已经有所觉察他在怀疑自己。按道理,苏明铭是不会轻易将他收到****的这件事告诉他的,既然他口无遮拦地告诉他,说明他已不在乎他知道,或者说,就是要让他知道。严必文觉得目前有关姚晓木的****真是一件麻烦事儿。现在他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苏明铭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如果打算和他斗法,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没有那个实力,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事实上,严必文确实没有轻举妄动,还没有对姚晓木下手,却被人抢先了一步。这么说,姚晓木不止他一个对手。
那么,这个寄匿名信和****的人到底是谁呢?严必文和苏明铭一样,也想找到这个人。
严必文站在院办518门口时,苏明铭正面朝门口打电话。今天他穿了件藏蓝色西服,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看上去精神抖擞。在严必文的印象中,他几乎很少看见苏明铭的背影。苏明铭从来不将自己的背部示人。有一次苏明铭偶然透露了自己的用心,他说:那是一种极为被动的态势,时刻有被偷袭和挨打的可能。从这个细节,严必文察觉苏明铭这个人城府很深,对任何人都有提防之心。严必文腋下夹着给苏明铭带回来的礼物,用指关节敲着的门,苏明铭示意他进来,严必文听见苏明铭在电话中说:“好了,马队长,大清早就打扰你,不好意思,学校门前还需要你多多费心!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的苏明铭在办公桌前坐下,严必文把包在报纸中的礼物往沙发前的茶几上一放,顺势坐了下来,说:“苏主任,真是呕心沥血呀!一大清早就为学校的事操心!是城管的吧?”
苏明铭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他们是谁?没办法呀,操心的命!回来了?”
严必文的头靠在沙发上,沙发的后背很矮,严必文的头只好挨着墙壁,说:“回来啦,归心似箭哪!这都不是向你学,为了祖国的教育事业……哈哈!”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大中华的烟,摇摇烟盒,不多不少,里面就出来了一支。他递给苏明铭,苏明铭俯身接过了。
严必文说:“昨天的会开得还顺利吧?”严必文问这句话的时候,棱角分明的嘴角微微有点上翘,那意思已经不言自明。对于苏明铭的处事与决断能力,严必文是丝毫不怀疑的。现在他问这句话,只不过是让苏明铭复习复习自己的成就感而已。果然,苏明铭打着哈哈,说:“顺利,很顺利!几乎没什么阻碍。”
严必文有点不相信,在出差前,他与苏明铭估计过开会的局面,外语系的系主任张小强,还有学工处的副处长夏春平应该都是会场上的钉子。严必文问道:“张夏之流没闹事?”
苏明铭一声轻笑:“闹事?敢?”
严必文这么问,是有用意的。张夏之流,指的是外语系系主任张小强和学工处副处长夏春平。他极力想把自己排除在外。严必文猛抽一口烟,烟雾好半天都没吐出来,他憋了半天,说:“我看他们也没这么大的胆!苏主任……”
苏明铭见严必文想转移话题,知道他感兴趣的是什么,他是想知道姚晓木****的相关细节,于是他故意卖弄关子,说:“严处长,小别胜新婚哪,离开崔老师这么长时间,昨天是不是……?”
严必文脸色有些尴尬,好像被人抓到什么把柄,说:“苏主任又笑话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忙活还不是白忙活!”
严必文说自己老婆生不出孩子的这句话着实有点儿狠,这也是严必文的用意所在,在苏明铭面前,他用不着装,与其装,还不如将事实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说不定还能博取他些许同情。果然,苏明铭对严必文生了恻隐之心,他站起身,拍拍严必文的肩,说:“老兄,还年轻,儿子会有的,老婆会有的!”
听了苏明铭的这句话,严必文释怀了,说:“老弟,你的逻辑好像有点问题吧?儿子会有的,老婆会有的,顺序好像不对吧?没有老婆哪有儿子?”
“这你就不懂吧?我认识一高官,他老婆不会生养,于是,有一天,他从外面抱回一私生子,说是从孤儿院领养回的孤儿,接着,私生子的妈妈不久就被扶正了。这不是先有儿子再有老婆吗?”
严必文心里说:你认识的怎么是这么缺德的人,还好意思说。同时,对于他如此阴暗的内心也算是领教了,嘴里却回答道:“高,实在是高!”
见苏明铭久久不进入正题,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严必文准备告辞回自己的办公室。苏明铭也没有挽留,已经布置刚进来的周彩红的工作了。
看来,姚晓木的****,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苏明铭之所以迟迟不拿出来,一个是还想试探试探严必文,观察观察他的动静;二是省教育厅领导马上来学校检查,还有许多相关的工作要安排。再说,一张女人的****,你说是大事就是大事,你说不是大事它压根就挑不上筷子。苏明铭不想这张****而乱了自己的方寸。大男人,出现任何事情,都能顶天立地,不慌神,能镇静处理突如其来的一切。这叫定力。
严必文的腿有点儿软。
在下楼梯时,恰好碰到了学校党委书记刘昌平,学工处副处长夏春平紧随其后。若干年前,刘昌平曾经是严必文的老师,所以,每次看见严必文,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他提着公文包,穿了一件灰色西服上楼,从上往下看,刘昌平的头顶很稀疏,两边的头发向中间梳,对那片稀疏之地做了适当的遮掩。还没等严必文打招呼,刘昌平就看见了,说:“回来啦,严处长?”
“回来啦,刘书记早!”严必文说。私下里,严必文一般喊刘昌平为刘老师。虽然刘老师这个称呼比刘书记这个称呼要普通,但是,这一句“老师”,却能勾起过去那一段师生情,让他们彼此的内心柔软,这也是严必文拉拢关系的杀手锏。当然,除了口头表示,这么多年,严必文也从来没有在行动上马虎过自己的刘老师,如果说他在香樟学院还有一棵值得倚靠的大树的话,刘昌平就是。
“好,我先上去了,等会儿开会见。”刘昌平没有停下脚步。
香樟学院,以党委书记刘昌平和院长周海林两大壁垒为阵营,瓦解为两大派别。苏明铭是周海林的得意心腹,严必文明里紧跟苏明铭,暗里却是刘昌平的人。而问题的关键是苏明铭心里清楚这一点。这样,在香樟学院,严必文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与这两派都不能显得十分亲近。他就像一个出名的婊子,却做着暗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