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龙虎一下明白了,赵简正是太守赵朴的儿子。难怪那天赵朴看到奄奄一息的赵简的时候,脸色会如此难看,只有父子情深,才能有如此钻心的疼痛。而作为太守的赵朴,又不可能在众将士面前显露出丝毫软弱。否则大敌当前必然导致士气低落,此乃兵家大忌。赵朴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将满腔悲痛化作杀敌的怒气。还好,青云城打了一个大胜仗,而赵简现在也安然无恙,可谓好事成双。
赵朴说道:“再次感谢韩公子的救命之恩。于公来说,公子救我青云城百姓;于私来说,公子救了我儿赵简的性命。救命之恩,难以为报。”
韩龙虎被赵朴这番真诚的话语打动,连忙谦让道:“太守多礼了。我只是恰逢其时,顺水推舟而已。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同时心里想着:那天要是没有赵简举手指出青云城所在,也许现在自己早就饿死或是冻死在野外了。
赵朴笑道:“韩公子过谦了。”又看了看赵简说:“简儿好好养伤,来日必能手刃仇人。”赵简扬声说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赵朴又把手一引,对韩龙虎说:“韩公子这边请。老夫有话与你说。”韩龙虎说了声请,便尾随赵朴出了内房,来到外屋。
二人坐定。赵朴盯着韩龙虎看了半晌,看得韩龙虎浑身不自在,突然神色严峻的对韩龙虎说:“龙虎,请恕老夫直言,你从何而来?家中尚有何人?希望龙虎你不要隐瞒实情。”
这一句话问得韩龙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韩龙虎想告诉太守自己从两千年后的现代而来,可是这样一说,赵太守肯相信吗?恐怕韩龙虎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虽然赵太守对自己礼遇有加,但是世事难料,千万不能将自己老底一下兜了个底朝天,还是有所保留为妙。
于是韩龙虎一边在脑中编织着话语一边说:“我来自西北塞外,一家以狩猎为生,不受匈奴,也不受大汉管制,乐得个逍遥自在。家中母亲早逝,父亲于几年前感染风寒也随母亲而去,目前家里只剩龙虎一人。那天正在塞外打猎,偶遇赵公子,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赵朴一边听着,一边抚须颔首,点评道:“看你体格壮硕,身手敏捷,以打猎为生应该不假。不过,”赵朴突然目光炯炯盯着韩龙虎说道:“你举止不凡,神态自若,是不是当过兵上过战场啊?!”
“这……”韩龙虎一时语塞。要是承认自己当过兵,那么就等于承认之前自己说的话都是假的了。韩龙虎道:“回太守话,我确实没当过兵。也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野外,与自然为邻,与野兽为伍,才造就了小生与旁人不同的性情气质吧。”
“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赵朴说道。韩龙虎顿时松了一口气。赵朴又厉声说道:“那么你给简儿包扎伤口的手法也是野兽教你的吗?韩公子对此又作何解释?”
赵朴告诉韩龙虎,正是韩龙虎为赵简包扎伤口止住了赵简的流血,这才使得赵简争取到了宝贵的求生时间,坚持到了青云城获得郎中的治疗,否则赵简早已命丧黄泉。而郎中告诉赵朴,韩龙虎的包扎手法精妙,普通百姓不可能施展如此手法,而此手法看上去既非出自匈奴士兵之手,也非出自汉军士兵之手,不知是何人所为。
韩龙虎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用现代特种兵的包扎方法,竟然被别人看出了端倪,看来古人不能小看,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郎中也不列外。只是眼下该如何将这事情说圆了呢?
韩龙虎心里翻腾,表面却很平静。略一思索,张口答道:“回太守,小生祖上先人曾在大汉军中服役,只因看腻生死,想苟全性命于乱世,因此逃到塞外无人之地狩猎为生。这种包扎方法,这是小生祖上先人传下来的。您也知道,塞外野兽凶猛,小生狩猎通常只是单打独斗,受伤挂彩在所难免,无人施救只能自救,因此这包扎手法烂熟于心,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朴微笑点头,显然对韩龙虎的回答很满意。韩龙虎顿时大为宽慰。赵朴说道:“龙虎不要怪老夫如此多疑。实在是战场之上,敌我难料,有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说罢给韩龙虎讲起了一件旧事。
两年以前,青云城曾经接到线人的情报,说匈奴即将大军来犯,务必做好战备。时任青云城太守不久的赵朴令守军箭在弦上,刀出鞘里,时刻准备歼灭来犯之敌。哪知等了许久,并未见到匈奴一兵一卒。赵朴只得让众军士休息待命。此时线人又来报,说匈奴即刻来犯。赵朴无奈,只得令军士们拿起弓箭,操起刀枪准备迎战。谁知等了许久,又不见敌人踪影。赵朴只好由令众军士休息待命。此时军士中已有人颇有微词,但碍于赵朴军威,不敢造次。不久线人又来报,说匈奴大军即刻来犯。赵朴只好命军士重新做好战备。此时军士已经疲乏,士气低落,无奈军命难违,只好勉强振作精神等待来敌。不幸的是,视野里始终没有出现匈奴的一兵一卒。此时赵朴也精神疲乏,不知下一步该做何打算。众军士早已怨声载道,士气十分低落。哪知就在这时,青云城接到八十里外云中郡守的飞鸽传书,说匈奴有大军围困云中城,命令云中城即刻派兵前来救援。赵朴只好让军士们重新振作精神,让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赵简的哥哥赵甲,率领青云城一半的精锐约两万军士前去驰援云中城。不料刚出青云城不久,不知从哪里冒出匈奴的六万铁骑,将赵甲军队团团包围。赵甲军队浴血奋战,还是寡不敌众,全军覆没,赵甲也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