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人很多。
晨钟暮鼓,来了一个人,小女孩没有抬头,那人也没有寒暄,只是一脸虔诚地跪拜在菩提树下。
那人如获珍宝狂笑一声走了,又来了一个人,虔诚地亲吻着树皮。
另外一人止不住的欣喜若狂也走了,两天一夜里,断断续续来了很多人,老幼妇孺、男女老少、尊贵大人、市井小民,一如既往地虔诚的表情,或打坐或围绕或攀爬于菩提树之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一句节哀或者安慰的话语。
悲伤掩埋了一切事物,她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来人只是朝她扫视了一眼,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菩提树散发出的丝丝甜味中。
她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来的人在菩提树下参悟,武道境界都有所提升。
她反感空气中弥漫的那一股虔诚又贪婪而冷漠的气息。
菩提树,开始爬满了干苔,结出的菩提果实开始掉落,它那参差不齐枝头上渐渐干枯,枝头上点缀的几片绿叶开始泛黄。
直到来了一个人,小女孩终于抬起了头。
一个扎着小马尾辫子的少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菩提树下悟道,只是站在她的跟前,静静地与之对视。
她很愤怒,她觉得少年赤丶裸着身子是对西去爷爷的不敬,对少年冷眼相视着,少年的嘴唇单薄,一看就知道是个天性凉薄之人,只是那张脸有着惊心动魄的迷人光彩。
很多年后,小女孩与少年的初见记忆犹新,她后来见过的很多人中,这个少年依然是最好看的,比女孩子还好看,只是,他让自己很难过,远比现在还难过!
树下固执的两人,伤心的小女孩与莫名其妙的少年,小女孩抱着老人的脑袋,越感委屈哭得更加大声。
菩提树孤零零地.像一个被遗忘的哨兵。
又来了一个腰间插着书籍的书生,书生看到少年与小女孩,一言不发地走入木屋中,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套老人生前的衣物,递给少年。
少年想了一下,接过衣物穿上,只是少年的身材太过修长,裤脚露出了一小截。
小女孩死死抿住嘴唇,不发一言,眼泪倔强地止住了。
书生蹲下身来,很温柔地帮小女孩把两鬓发丝捋绕耳后。
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填满了梨涡、趟湿了胸膛。
因为书生细微的动作让她想起了爷爷的疼惜,让她看到了阳光,亲情色彩的阳光。
“小姑娘,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书生轻启皓齿,问道。
“我叫闲花朵朵,今年八岁了。”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哽咽回道,语气却丝毫不怯弱。
书生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野草闲花,接着问道:“朵朵,我叫默笃,这位仙逝老人是你的爷爷吗?”
小女孩望向老人遗体,眼神又变得呆滞起来。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就是小女孩心境的写照。
书生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女孩,转投向少年询问道:“小兄弟,你是这家的人吗?”
少年冷冷回道:“不是”
默笃继续追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少年侧着头,仿佛在思考,很久以后,才冷言回道:“六刃。”
略显奇怪的名字,默笃不再发问,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天色渐暗,雨还在纷纷杂杂落个不停歇。
一句话将安静打扰,把氛围打破,泪水的线条被外来的事物强行扯断。
“晦气,奶奶个熊的,你们几个快点把这个死人给我弄走!”
纵然诗情画意的细雨下的时间久了也会让人觉得讨厌,突兀出现的这句话,同样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