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凝睁开眼的时候,已近晌午。昨儿个被方木荷给折腾到大半夜,如今乍一起来头还有些疼。禾凝揉揉发木的头,有些怔愣,昨晚的事儿仿佛恍如隔世。方木荷真的用匕首抹了脖子了?虽然是她亲眼所见,可她至今仍然不敢相信。
“四少夫人醒了么?老太君让我来传个话儿,等四少夫人醒了烦请她去一趟沉香堂!”门外传来如意的声音。
“这会儿子还在屋里睡着!”樱桃回道,“昨儿个晚上闹到那么晚,少夫人回来都累垮了!”樱桃回道。
“少夫人都被累成这样,你就知道老太君如今到底如何了!我听着老太君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天明方才合了眼,这不刚睡了几个时辰就又起身了!唉!”如意无奈地说着。
“谁在外面?”禾凝大声招呼道。
樱桃听到禾凝的声音,知她醒了,赶忙将门打开。如意率先踏进门来,朝着禾凝行了个礼,道:“四少夫人,老太君让您醒了到沉香堂一趟,说有事相商。”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禾凝说着,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如意,老太君今日里起来气色如何?”禾凝问道。
“回少夫人,您自个去了心里就清楚了。”如意低声道。
一听如意的说法,禾凝心里就有数了。她匆忙地起身收拾妥当,着急地吃了几块桂花糕垫垫肚子,打足精神往沉香堂而去。
“凝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进了沉香堂,吴老太君屏退了丫鬟婆子,只留禾凝一人在屋内,开门见山地问道。
“祖母,既然二姨娘已经答允,若是花轿临了门,不交人怕是不行的!”禾凝沉思了会儿,道,“只是,看三妹妹那副模样,要让她乖乖地坐上花轿,怕也是难了!纵然她一时听话,去了二皇子府上,那以后呢?依着三妹妹咋咋呼呼的秉性,待日子久了,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你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吴老太君点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无论如何打算,木荷都不合适去二皇子府上!”
“祖母,如今不是咱们挑人给二皇子送去,而是他指明了要木荷。若是咱们送错了人,二皇子还不一眼就认出来了?二皇子送了那么重的四箱厚礼,怕是对木荷存了情的!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二皇子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禾凝秀眉紧锁,一脸愁容。
“二皇子何时指明了要木荷?”吴老太君反问道。
“祖母的意思?”禾凝此刻满腹疑问。
“二皇子殿下说了,要的是右耳垂上有痣的人,木槿没有,木荷照样没有!再说,木荷是我的孙女,她是个什么样子难道我这当祖母的心里面不清楚?二皇子名声再不好,也不至于瞎了眼!他能看上咱家木荷?此事我断然不信!其中定是有了天大的误会!禾凝,整个方家,只有你右耳垂上有痣!”吴老太君厉声道。
禾凝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祖母,您不会为了讨好二皇子,把孙媳妇给送出去吧?”禾凝垂首低声问,特意咬重了“讨好”二字。
“哼!我倒是想!”吴老太君道,“此时看来,你倒是最合适的人儿,比我的两个孙女儿都合适!只是,我怕我将你送出去,我那嫡亲的宝贝疙瘩回来会找老身我拼命!”吴老太君嗔道。
听闻此言,禾凝顿时松了一口气,方知吴老太君刚才不过一句玩笑话,不过,这句玩笑话却让禾凝惊出一身的冷汗。“既然三妹妹不合适,那祖母的意思是?”禾凝连忙把话头从自己身上撇开去。
“我是如何打算的,你这么聪明,岂会不知?”吴老太君锐利的眸光向禾凝看过来。
禾凝心里一沉,顿了会儿子,方才道:“老太君,此事再无其他法子了吗?那到了二皇子府,痣的事儿该如何解释?”
“你说呢?”吴老太君语调一沉,又道,“就依你二姨娘的说法,幼时有痣,长大了慢慢就淡了浅了看不出来了!”
“祖母,她比三妹妹更不合适进二皇子府!她若是去了,只怕这一辈子都难再得欢颜了!”禾凝挺直了身子看向老太君。
“天降横祸!我也没有法子!既然是方家的子女,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吴老太君冷然说道。“昨儿个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且随我去开导开导她吧!为了这一大家子人,只能委屈她一人!唉,此事儿也是难为她了!”吴老太君说着,起身往外走去,禾凝忙跟了上去。
“木槿,听姨娘的,木荷那傻子要是不去,姨娘就把你送过去!”禾凝刚要上前推开方木槿的房门,里面便传出了谢氏的声音。吴老太君与禾凝对视一眼,两人均默契地选择了默不作声。
“姨娘,我说了几百次,我是不会去的!再说了,二皇子殿下就是点明要耳垂有痣的那个,我又没有,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你先出去行么?我想好好睡会儿。”方木荷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有些微弱,怕是身体还没有恢复。
“睡!睡!睡!就知道睡!这么好的进入皇室的机会你不巴着,你是猪油蒙了心不成?说!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穷小子?他昨日里不清清楚楚说明白了吗,即使你愿嫁,他也不会娶你的!”谢氏气急败坏地道。
“姨娘!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伤口上洒辣椒水儿!他不愿娶,我愿意等他,等一辈子我也愿意。那种攀龙附凤的事儿,女儿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咳咳……”方木荷气得一时喘不上气,咳嗽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正在说话中的两人吓了一跳,尤其是谢氏,脸上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我有话和木槿说,你先出去吧!”吴老太君冷着脸道。谢氏得了命,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临出门还给方木槿挤了挤眼,示意她要识相点儿。
“木槿,身子可好些了?”吴老太君关切地问道。
“谢祖母关心,我身子无碍的!”方木槿尽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那就好!”吴老太君慈爱地笑着,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人生生地抛进了万丈深渊,“既如此,那后日就不怕你坐不了花轿出不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