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兄?”苏幸之大惊,“小凝,你话从何来?此事牵扯甚大,断不可胡乱猜测!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还是你有了凭证?”苏幸之问道。
“我若是手中有凭证,此刻早将他送入刑部大牢了!岂能由得他如此逍遥快活?”禾凝咬着牙,恨恨地道:“所以,我才想请幸之哥哥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看看能不能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其实,我也不是私下里没怀疑过他!”苏幸之幽幽地道,“同与恩师交好,为何我被撤了状元,而他却成了威风八面的状元郎?说起来,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也算是他了!”
“父亲他素来爱才惜才,没想到却招进来一个白眼儿狼!”禾凝气道。
“正是恩师惜才,才不时地将我们这些赶考的士子请到禾府,吟诗作画,顺便指点我们一二,生怕我们十年寒窗,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不但如此,恩师还私底下接济贫寒士子,韩景元就是受益最多的那一位!想不到啊,想不到,他竟然下得了如此狠手!要不是恩师接济他,他恐怕早已饿死街头了!”苏幸之越说越气愤,不由得又咳了几声。
缓了好大会儿子,苏幸之才又道:“我们应该早就察觉的,在考前一月,韩景元便再也没来过禾府。恩师派人去请,他推说身子不适,要好生休养,恩师还特意安排了郎中去看他!怕是从那次花园赋诗,他便起了不轨之心了!”
“花园赋诗?”禾凝皱眉,“就是父亲考你们作诗那次?”
“正是!”苏幸之道,“那一回,我拔得头筹,他屈居第二。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登过禾府的大门。恩师私底下还说过,景元有才,却无心胸!只是,他若心有不甘,只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把恩师置于死地?”
“哼!怕他韩景元抱了朝中哪位大人的后腿了!不然以他一介寒门士子,说话怎么会如此管用?”禾凝将手里的帕子绞成了一团,自己却并不知晓。
“当日,我与景元还有一位士子一起被叫去觐见圣上,只待殿试一过,圣上便确认谁是状元、榜眼及探花。当时,圣上拿着我的考卷,连声道好,当场钦点我为状元,景元为榜眼。那一****欣喜若狂,回到家中仍觉恍如置身梦中一般!”苏幸之回忆起往事,仍是一脸沉痛。
“后来,我正静静地等着发榜的消息,却被一纸诏书给送去了刑部大牢。官员说是恩师平日里与我走得近,又是批改考卷的人之一,将我定为三甲之一送去殿试,不是泄题,就是徇私!一点儿申辩的机会都不曾给我,便将我押进了大牢!不久,我在牢里便听说景元被提为状元,恩师被处决的消息!”苏幸之说到这里,哽咽不能语。
“本以为我会走上恩师的老路,在大牢里已做好必死的心,没想到幸得太子的召见!太子见我,与我谈古论今,知我不是徒有其表之辈,硬是将我从圣上悬着的刀口下给救了下来!太子说,圣上也未打算杀我,因为说到底,此事都是猜测,一点儿凭证都没有!圣上一时冲动,杀了恩师后后悔不迭,却再无回天之力!”苏幸之道。
“一时冲动?凭着一时冲动他就下令将我父亲杀死?!”禾凝说着,双目似要喷出冲天怒火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并无任何证据,圣上虽放了我,却再也不允我再度参加考试!”苏幸之悻悻地道,“若不是没有证据,你以为你还会站在这里吗?此事若坐实了,不是满门抄斩,你们作为家眷也得发配为奴,哪能还能安然无恙待在京中?”
禾凝闻言,双手握拳,闭了眼睛,过了好大会儿子,才将心中汹涌的怒火压下去。“幸之哥哥,你且好好休息,我遣郎中来给你看病。咱们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还我父亲和你一个清白!韩景元,我要让他把吃进去的都给吐出来!”
“小凝,你千万不要冲动!如今事已成定局,只要你和师母平安就好!”苏幸之忙劝道。
“幸之哥哥放心,此事牵扯太大,必得从长计议才好,我心中自有打算!”禾凝道,“你且养好身子,过几天给你把学生带来!”禾凝说着,俏皮地眨眨眼睛。
苏幸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来问题的症结就出在韩景元不再踏进禾家那段日子了,若是能得知那段时日他与谁走得近,就定能有所突破。禾凝边走边想,到了一处药铺,先行付了银子,托付郎中去照看苏幸之,而后方才往方家走去。待回到凝翠阁,天已经擦黑了。
禾凝前脚刚进门,樱桃后脚就跟了上来。
“樱桃,你怎得这时辰才回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禾凝见她慌张地样子,惊讶地问。
“小姐,我今日里有个大发现!”樱桃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说。
禾凝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二人进了禾凝的卧房,樱桃才悄悄地对禾凝道:“小姐,你猜今日里方二小姐去集芳斋找谁去了?”
“集芳斋?她一个深闺小姐,怎会认得集芳斋里的人?”禾凝蹙眉,不解地问。
“方二小姐是寻丁芦苇去了!”樱桃得意地看着禾凝惊讶的表情。
“他们二人可相识?你快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禾凝急急地道:“这丁芦苇不会将我是集芳斋东家这事儿给捅出去吧!”
“怎么会呢?借他个胆子!”樱桃笑道,“今日里,二小姐在茶楼里坐了整个下午,期间不停地看向来回忙着的丁芦苇。我听王石头说啊,这二小姐去了不止一回了!待到集芳斋打烊关门了,二小姐方才起身,在门口等着收工的丁芦苇。我当时离得远,并未听着他们说什么,不过,看丁芦苇那样子,似乎不大搭理她呢!”樱桃忍着心中的激动,一股脑儿把今天看到的都告知禾凝听。
禾凝微微一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莫非其中还有着情丝牵引呢?“情”之一字,当真叫人想破脑袋也参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