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凝睁开眼,发觉眼睛有些涩涩的。昨晚,她允许自己脆弱了一回,今日里日头一旦升起,她必须坚强起来,挑起属于她的担子。今儿个要去禾家把下人解散,还要去接管下舅舅给的茶楼,忙得很,也耽搁不得,她赶忙起了身。
方青梧睡得香甜,禾凝感激地看着他,若不是他昨晚大闹怡蓉堂,只怕她要在那个阴暗的屋子里跪一整晚了。想起昨晚的事儿,禾凝有些头疼,昨儿个闹得那么大,许氏定然会觉得在谢氏跟前失了脸面,难保不会再把气撒到她身上,况且昨日里罚跪的原由许氏还未曾告知她。与其让许氏再寻她的错处,倒不如自己先去给她请安罢了。想着,禾凝已收拾停当,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往怡蓉堂而去。
一路上,禾凝看到丫鬟小厮三五个一群,都匆匆忙忙朝着二哥青槐的清晖园而去。她心里暗道奇怪,却没有跟着。到了怡蓉堂,只有春梅在门口守着,这时辰许氏怕还没有起身。春梅见着她,笑得殷勤,道:“奴婢给少夫人请安!奴婢这就去给夫人通报一声,说少夫人一大早儿便来给她请安了!正好清晖园那边闹起来了,奴婢正好一块儿通报了去!”
“清晖园那儿发生何事了?我来的路上就看到丫鬟小厮都往那儿奔,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禾凝好奇地问。
“少夫人您要不等会儿子也去凑凑热闹?”春梅打趣道,“也不是啥要紧的事儿!听说是二少爷又偷偷卖了二少奶奶的几件子首饰,得了钱儿花天酒地去了!怕是二少奶奶晨起梳妆时发觉了,这不就又闹将起来了?您刚来,还不清楚,这清晖园啊隔几日就这么闹一回,咱们都见怪不怪咯!”
禾凝笑了笑,道:“原是如此,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就不过去了!”
春梅抿嘴一笑,“少夫人却不是个好事儿的!奴婢这就去去禀告夫人,说您过来了!”
春梅进去不久即出来了,皱着眉头对禾凝道:“夫人说身子不爽,有些头疼,还得再睡一会子,少夫人您请先回吧!”
禾凝听了,忙道:“既如此,那我马上就去请大夫!”
“少夫人且慢,”春梅一把将她拦住,“夫人的头疼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儿的,多睡会儿身子自然就轻爽了,您不必挂心,请先回吧!夫人这儿有奴婢们照料着!”
禾凝不知是许氏是真的头疼起不来身,还是不想见她。春梅既如此说了,她也只好先回去。今日里要办的事儿挺多,她也顾不得许氏如何想了。
禾凝回到凝翠阁,打开了嫁妆箱子,取了几件子值钱的金银首饰,招呼樱桃一起去典当铺子里当回五十两银子。她得了这些银两先到禾家,把想走的丫鬟小厮们都发了银子一一打发了,才往芙蓉街上走去。舅舅虽和禾家断了亲,但也不至于太绝情,至少送了个茶楼给她们做营生,禾凝心里对这个茶楼充满了满满的期待,以后就要靠它来奉养母亲了。
芙蓉街算是较繁荣的一条街,小摊小贩挤得满满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隔了一条街便是赫赫有名的媚香楼。这条街禾凝也来过几次,却从未注意到舅舅提的那个茶楼—集芳斋。她的眼睛望着街边林立的商铺仔细搜寻着,忽听地樱桃一声惊喜的喊声:“小姐,我找到了!快看,那不是集芳斋吗?”
禾凝顺着樱桃手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破旧不堪的二层小楼夹在一堆华丽的楼群之中,匾额上遮了一层厚厚地灰,招牌上的金漆早已脱落,“集芳斋”三个灰扑扑的大字显得格外落寞,若不是仔细辨别,还真是看不出来。
禾凝眸子一暗,舅舅当真是送了个好茶楼给她!怕是这茶楼早就经营不下去了,送她只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一旁的樱桃看到她阴沉的脸,再不敢做声。
禾凝带着樱桃往集芳斋里走去。刚一进门,禾凝就被呛得咳嗽不止。集芳斋里的灰尘漫天飞舞,大白天几扇窗子有的打开了有的依旧还关着。看见禾凝二人进来,也不见有人迎上来。
禾凝秀眉紧蹙,挑了一张桌子,刚要坐下,樱桃用手指在椅子上抹了一把,手上立马沾了一层灰。樱桃忙用帕子将椅子擦拭干净,禾凝才坐下。
“哎呦,有客!二位姑娘,您想来点儿啥?”一个肩上挂着块大抹布的小哥儿这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问。
“给我们上一壶龙井,一叠红豆酥。”禾凝道。
“不好意思啊客官!我们店里的点心师傅今儿个回老家探亲去了,这红豆酥啊,小店还真做不了!”店小二漫不经心地道。
禾凝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忍着想要掀桌子的冲动,道:“那就只上一壶龙井吧!”
“得嘞!您就请好吧!”小二甩着大抹布嚷嚷着而去。
不一会儿,茶就端了上来。禾凝这期间一直细细打量着茶楼内的布置。茶楼小虽小,摆设却不差,桌子椅子都是黄杨木打造的,样式简单大方,又不失古朴厚重。茶盏也选用了上好的瓷器,看上去甚是精致。舅舅当初开这个茶楼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如今店里破败成这样,应是舅舅长期在外带兵,无人看管这个茶楼,下人们躲懒儿才造成的。
禾凝抿了一口茶,险些给喷出来!这茶叶怕是两三年前便屯下的陈茶,而且因着保存不妥当,生了一股子严重的霉味儿。而泡茶的水,竟然是没煮沸的温水。禾凝恨得牙痒痒,再也忍不住,厉声道:“你们这儿的掌柜的是谁?把他给我叫过来!”
“哎呦,姑娘!怎么的?找我们掌柜的干嘛?”刚才端茶的小哥儿卷起袖管儿挥舞着拳头走了过来,一脸邪笑,“想找事儿啊!这可是王将军家的茶楼!你以为你谁啊?不想喝立马给我滚蛋!”
禾凝唇角微勾,冷冷一笑,把茶盏往桌上“啪”地这么一摔,道:“我就是今后这儿的新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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