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绝心谷寂静安然,清幽的花香流动在每个角落,随着深秋的寒风送入那掀起的格窗,吱呀,窗沿又再次翻下。
一道矫捷的黑影来至床前,借着淡淡月光,约略可看清床.上躺着一人。那黑影闪烁着两道碧色荧光,紧紧盯着那张沉睡中的容颜。
“奴……你逃不掉的……”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听来寒冷无比,略有疲惫。面具下那张禁抿的薄唇缓缓扯出一丝轻笑。
无暇轻轻翻了个身,丝被顺着膀子滑落,露出一截凝脂玉肤,她的手自然的搭在胸前,蜷缩的身子突然有些瑟瑟发抖,脸上不安的神情的越发凝重,紧蹙的两弯细眉缠绕不散。额头上却出着泛着白光的细密汗珠。
苍白的唇角不停蠕动,发出低沉难闻的细碎呻.吟,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为什么要背叛我……”轩辕凌风伸出两指,冰凉弯曲的指背沿着无暇的脸颊滑动来到她眉间轻轻的停在那里,凝视她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深邃难测。
在梦里,无暇经常会看到一个披着满身鲜血,狰狞张狂的疤痕遍布全身的男子朝她走来,那双嗜血的眼睛满含愤怒的死死盯着她,鬼魅激狂的低吼深深揪痛着她。
每梦到一次,她内心的痛便会加深一层,恐惧也越来越深,不是对他的恐惧,而是对自己那颗心的恐惧,似乎有什么在起着悄然的变化。看着他,无暇觉得她似乎应该记得他,记得他的名字,她与他有过交集么?不然,为什么会在梦里梦到他,他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想不起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恨,充满了恨,为什么要恨她……!
梦里,无暇双手抱头,那里正撕裂般疼得厉害,她痛苦的俯下.身子,跪在地上,眼帘下方出现一双男人的脚,无暇艰难抬头看到一张长发翻飞似曾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如地狱恶魔般的面孔,沙哑冰冷的声音重重从头顶压来。
——奴,你逃不掉的……
……
一波波回音震耳欲聋般钻入脑海,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音打破了那魔魅般的叫唤,她一个惊心从梦中醒来。
嗖然睁开的视线在缓慢集中,眼前似乎有张朦胧模糊的脸,不,确切的说,是一张泛着银光的面具,面具下方有双锐利如刀般的冷眸在灼灼的盯着自己,无暇的眼睛越张越大。是他——!就是梦里出现的那人,那对眼睛她永远也忘不掉。
她还在梦里吗,为什么他还在?怎么带着面具呢……,可是这面具也是如此熟悉……他到底想要什么,她好想开口问他,问他是谁……!?
终于,她开口,流溢出来的确是嘶哑的一声呃,她才恍然记起,她,已经是个哑巴了!
轩辕凌风的身子稍微愣了愣。是他看错了吗,她方才看着自己的眼神由惊慌转为了疑惑,像是那种看到陌生人般的神情,眼底的恐惧也逐渐被疑问替代。
她这是在演的哪出,还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把他彻底忘了吗!?
阴冷的嗤笑在这夜间划开一道凌厉的裂痕。很好,她不但刺了他,接而背叛逃离他,竟然还敢假装忘了他,她是越来越大胆了,他会让她想起来,必须的!
就在无暇还在怔愣之际,轩辕凌风已经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无暇惊愕的看着那双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然后身体落入他臂膀下,他抗着他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稳健的身影就要展步离去时,前方一道轻扬淡定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刚来就要走么?”
“我要走,谁也拦不住!”轩辕凌风嗤笑一声,并未望向连城,但是提着无暇的手臂往内收了收,欲要继续方才的脚步。
刚一提脚跟,连城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响起:“她已是我的人,她也只能留在绝心谷!”
轩辕凌风顿下脚步,身体僵硬了一下,目中的寒冷更甚,“她生是我轩辕凌风的奴,死,亦是我轩辕凌风的鬼,今夜我要带走她,拦路者,死!”
被扛着浑身不舒服的无暇听着他们一人一句,似乎连城认识这个男子?
正待无暇想要开口向连城求救之时,她那微弱的抗议被轩辕凌风最后这句话噎在了肚子里。
奴……
好熟悉的字眼,她似乎曾经听他这么说过。无暇突然间便想到了自己胸口上那个烙印,也是一个奴字……
脑中不断细想回忆,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只有朦胧难辨的一个身影在晃动,接着脑子里就挣扎得疼痛起来,使她不敢再想。
连城仍旧是笑了笑,“你以为,我这绝心谷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能走得了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休想踏出此处半步!”连城又朝他走过来几步,“更何况,我等你多时了,又怎会轻易让你走了?不过另我想不到是,你恢复得挺快,我那毒虽轻,但平常人起码也得瘫上个把月,呵……我不得不欣赏你。”
轩辕凌风耻笑一声。凌厉的目光将连城扫视一眼,满含不屑。
那日,连城潜入魔阳族救无暇,当他第一眼看见无暇,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雪娃,再看到她提着指尖对着身边婢女的手心柔柔的一笔笔划过,他就认定,她是他找寻了许久的娃娃,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从连青青口中得知的只是一丁点,于是他又从魔阳族下人的口中得知到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所以,为了惩罚轩辕凌风对无暇的折磨,他略施小惩,他的毒无人能逃过,但他却没料到无暇会刺他一刀,他当时便觉心中痛快!
“就算你再厉害,也逃不过我的毒,若不是因为你是魔阳族的人,当日,我便会要了你的命。”
“是吗?”轩辕凌风不耻冷笑,“看来,我还得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