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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暴风雨前的潭州(2)

“唐大哥,我.我在这里。”良久之后,唐克强方听到地底下一丝有气无力的声音。

“李兄,你先别急,你呆着别动,告诉我,你具体的位置。”李世光还活着,还在叫着,唐克强终下心神定了些。但如今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又让他有些紧张起来,这位李兄弟,可千万陷入了什么绝境之中才好。

“唐大哥,我找到了入口了,我就在你的下面。”唐克强心急的四处搜寻,却哪里找得到什么出口。

“唐大哥,你听我说,大概是雨水冲刷的,将许多的淤泥和枯树枝冲到了这里,小弟一时不察,一脚踩空,却不想正好踩到了洞口上面。方才发现这是入口。唐大哥,你只要把藤蔓下的枯叶移开就能看到了。”

唐克强听到李世光这么说,这才发现在茂密的藤蔓下面,果然横七竖八地架着许多枯枝,拨开几丛树叶,正中露出一个仅可容身的洞口,估计李世光正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唐克强不敢停留,赶紧放下行装,将附近几尺范围内的枯枝和藤蔓全部移开了,方才看到一个略微下沉的洞口,抬眼望去,李世光正扶着石壁,不住的摩擦自己的右腿。

“李兄,你没事吧。”唐克强急急地问。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有点淤青,揉揉就没事了。”唐克强听到李世光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又爬到洞外,拾起了背包,又重新回到了洞内,二人各自取出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唐大哥,你看这里这么密的杂草,以后要是来个什么人,送点什么东西,岂不是太费力气?”李世光回想起这一路的艰辛,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这路这么多年没有人走当然是这样了,我们以后将路修修就好走多了。再说,杂草长得深不是正好,让别人轻易发现不了这里,不是正好让我们关起门来造车?”

入口处虽然宽仅可容两个人并排进入,但越往下走,却是越来越宽。前行十几米再抬头看时,已能看到太阳正在他们头顶,巨大的藤蔓拖头几丈长的长藤,从半山腰下挂落下来,却正好盖住了出洞口。

再往前走,眼前豁然开朗,侧耳听去,还能听到汩汩的山泉水流动的声音。继续前行,一个方圆数里的大谷子立时呈现眼前,谷中虽仍有乔木出现,却以灌木为多,杂草丛生,透露杂草能辩认出厚厚的黑土层,却是鲜见石头,正是开垦的好地方。间或还会有野猪野兔肆无忌惮的悠闲的晃来晃去。

“不是说有老虎吗?怎么这些野猪野兔胆子这么大”。李世光一看此情形,也不禁纳闷了。

“应该还在睡觉吧,我们怕热,老虎估计也是如此,估计这些野猪野兔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放肆吧。”对于这种局面,唐克强也是没有把握。

二人正在猜度时,却见刚刚还在撒欢不己的野猪野兔刹时变得惊恐起来,慌乱的到处乱跑。空气中立时出现一股浓重的腥味,李世光浑然不觉有异,仍在好奇形地望着四散逃跑的野兔们,啧啧称道:“这个地方真不错,藏个几千人不是什么问题。”

“扑倒,快。”李世光正诧异一向温和的唐克强怎会如此暴躁,之后便感到自己被狠狠的扑倒在了地上,同时,一阵浓烈的腥风自头顶掠过,然后,便听到了砰的一声清脆响声。

李世光翻转了身子,试图爬起来,却感觉脸上有些毛茸茸的东西正在摩擦着自己的脸,侧转脑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老虎的尾巴此刻正搭在自己脸上一阵阵地抽搐呢。

“唐大哥,唐大哥,你没事吧。”李世光此时也不由紧张起来。努力推开了老虎,勉力站了起来,却看见唐克强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犹在喘粗气呢。而此刻他的脸上、手上、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

“唐大哥,你.你哪里受伤了?”李世光略略松了口气。

“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唐克强淡淡地说,“这老虎只是给我肩部抓了一下,还没有使上力呢,自己就先挂了。闲话少说,咱们还得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看这头是头公的,这谷子中必定还有头母的,一旦母虎发现公虎迟迟未到,定会寻过来的。”

李世光一听立即紧张了,连忙从包中翻出几根麻绳,找了几棵大树在半空间搭了个简单的网,又找了些树枝搭在上面,自己先爬了上去,此时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的直跳。而唐克强则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早将虎尸收好,才慢悠悠的爬上树来。

他们没有等多久,又闻到了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果然是母虎闻着公虎的血腥味,找到了他们附近。终于让它发现了地上那摊血迹,于是一边舔着血迹,一边发出阵阵低沉的怒吼声。唐克强此时也不敢大意,立即掏出了火枪,瞄准了母虎的额头,又是一枪,母虎发出了尖厉的惨叫之声,回荡在空荡的山谷之间,闻者为之动容,但也只挣扎了一会,便抽搐了几下没有了声息。

“唐大哥,你这火枪可真的好用。比那些猎户的火枪可好用多了。”李世光由衷地说。

“那是.自然”。唐克强此时仍在紧张的盯着母虎,生怕它又窜起来,除敌务尽的惨剧他见得多了,此刻更是不能大意。“这种枪这世界上也只有我们的手上有,只要我们在这山谷间练上几百上千名这样的枪手,整个湖湘大地,我们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那些蒙元狗贼,他们也只有送死的份。”

“唐大哥,你放心吧,自你在长沙救下小弟这一家子之后,小弟便已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唯唐大哥马首是瞻了,你要是有任何用得着小地的地方,但请吩咐便是了。”

“呵呵,我自然信得过你的决心,要不然全潭州的人都厌烦我,你也不会跟着我走到今天了。但仅凭我们两个人不够啊。我也不要你唯我马首是瞻,你以后会明白的,在我们那里,只在谁说得对,就听谁的。但是只要决定了方向,大家不管意见如何,都必须劲往一块走。皇上说了,这才是我们成功的关键,你读书人应该更加明白,我们汉人要是不内斗,怎么会让北方的这些异族一再的入侵我们呢?所以,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和心愿,为了这天下的苍生百姓,从此不再遭受异族的屠戮,让他们过上安生的日子,我们需要团结更多的人。”

“唐大哥说得对,小弟以前读的圣人书读得人都傻了。听唐大哥这么一说,才觉得豁然开朗,圣人之书固然有道理,但也未必圣人之心已然面面俱到啊。大哥,你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第一,我们要人,我们要很多的可靠的人。我们需要招募能种地的农民,以供给我们粮食和衣物,我们还要招收年轻的孩子,让他们长大了治理和保卫我们的国家,我们还需要许多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教会他们拿起刀枪,赶跑蒙元,重新匡复我汉人的江山。”

“现在到处都是难民和孤儿,其中必定有忠义之人,小弟的同学当中亦有侥幸逃脱了元人的魔爪的,小弟一回去就去召集他们去,一切听从唐大哥的安排行事。”

“李兄,你知道我们目前最关键的是干什么吗?”李世光茫然地摇摇头。

“如今我们最关键的就是尽快安顿下来,养足了精神明日再从长计议。”李世光这才发现,夜色已悄悄临近,连忙跳下树枝,找了些枯枝杂叶,拢成一堆,燃起了火堆,又将虎肉割成了许多块,放在火上烧干了,以充作干粮。直忙至深夜时分,二人这才忙完,待将最后一块虎肉收拾好挂起来,二人再也挺不住,侧身一倒就呼呼大睡起来。

清晨清脆的早鸣鸟叫声将二人自酣睡中唤醒过来,李世光伸了个懒腰,又蹬了蹬有些麻木了的腿,才缓缓起身,狠狠吸了几口森林中清新的晨间空气,不无感慨道:“要是让我这一辈子就住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中,过着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给个一品大员我也不干了。”

“你倒是想得美,谁都不想过这种日子呢。生于太平盛世,我们自然可以如此期望,但居此乱世,你我生为男儿,都有各自身上的责任和义务。而且就算你想避开尘世,有的人未必会愿意让我们如愿。生于这种世道,你们都休想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唐大哥,看你说的,我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你看我是那样没有担当的人吗?小弟这满腔的怒火、无尽的仇恨还没有找到对家呢,就算是死了也是不甘心的。不过唐大哥,要是真有一天赶跑了蒙元,我倒还是想过那种且耕且读的日子,家父说了,我这种性格太耿直,又有些懦弱,混在人群中,指定吃亏的。”

“到那时候,你再叫上我,我陪你一起过那种快意山林的日子去,倒是如今,我们得赶快加紧干活了。”唐克强此刻的心情也轻松起来。

二人就着山泉水胡乱吃了几口虎肉,开始仔细巡察起山谷中的地形来。

脚步轻快的踩在松软的土地上,鼻子中闻着各咱花草的气味,清晨的露光如碧玉般晶莹剔透,随手一碰,便有颗颗珍珠掉落,滴在他们的脸上,湿湿的,甜甜的。

“李兄,我略微看了这周围的土质,估计会有数尺深的黑土层,真正是一块种粮食的好地方啊。只怕我们根本不用下什么肥料,种出来的庄稼就可以养活上万人。”

“有那么多吗?我还以为能养活数千人就已经足够多了。”李世光一脸不相信的脸色,“要是真有那么多,我们干脆来种地得了。”

“呵呵,你倒想得美,我们要招揽各种人才,首先要管他们吃饱喝足,我们自己又没有粮食,当然只能靠他们自给自足了。不过,这个地方山青水秀,与世隔绝,倒真是一个避世隐居的好去处,我们当初在吕宋时,除了各种猛兽,还要面对许多野人呢。这里如今一对老虎被我们这一射杀,估计再没有什么可以危胁我们的了。”

“唐大哥还见过野人?”李世光此时觉得更加崇拜唐克强了。

“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会详细的和你说的。如今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找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要说这谷周围都是山石林立,应该会有山洞存在吧?”

“杨伯伯不是说了吗?以前在此避祸的猎户就住在山洞里面,我们再找找看,一定能找到的。”

行不多久,又听见哗哗的水流声,二人心中一喜,赶紧趋前几步,立见一个方圆数丈的小潭映现眼前,水深的一侧的山石上,一个碗口般大的泉眼正在不断的往潭中喷射柱般粗的泉水,然后汇聚成一股涓涓细流,径往东南方向流去。

“就是这里了,杨伯伯说了,山洞就在这泉水的后面。”李世光见状兴奋莫名的叫道。

二人循着小潭的左侧攀沿而行,不时有树枝打在二人的脸上,二人只得一边拔开枝枝,一边留心着脚下嶙峋的山石。行不多时,陡见一块巨石斜斜地从半山腰突出来,二人在草丛中一番摸索,再前行十几步,便觉光线暗了许多,再抬头一看头顶,巨石已将头顶全部盖住,原来他们此时已是身在洞中。除了些许光线折射进来之外,这巨石竟将洞里洞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怪不得站在外面一点都觉察不出这儿居然别有洞天。

二人略微凝神,逐渐习惯了洞中的黑暗,又前行了十几步,便看到了一个高两三丈,宽足有四五丈,深不知有几许的巨大石洞呈现眼前,洞中似乎还有一些野兽的皮毛、骨头,以及未燃尽的柴火、野兽的粪便等。

“就是这里了”,李世光兴奋的走到洞底,见到眼前漆黑一片,再不能向前走,才又折转回来说道,“我们在这里扎个千把人都不成问题,唐兄,如今我们可以按你的计划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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