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的童西溪一早醒来时,心中郁闷不已。好好的家被坏人霸占,自己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
昨晚她曾想利用肥圆的轻度智障,哄骗他到客厅睡,然而她连对方的房门都没能敲开,那家伙一早就睡死了,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得清晰。
最可恨的是,几乎整晚肥圆都在打呼噜,有时声音大到把她吵醒,而一旦她醒了,呼噜声却又小下去,好像之前那么大声就是为了吵醒她而特意发出似的。
总之,整件事搁谁头上都火大。
所以一早她就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可是即便她一赌气摔碎了一个花瓶,那三间卧室的门也没有一个打开的。
不是还在睡着,就是故意对她置之不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这种时候还是躲着点儿的好,聪明人都会这么做。
于是童西溪更火了。
没人理她,她闹给谁看?这不是浪费她心情么?
要不是考虑到这是自己的家,她真有把门挨个砸开的冲动。
最终她深呼吸,叹口气,无奈又沉重地走出家门。
到了学校后竟发生了让她更恼火的事。
——七八个女生围住了刚刚走进校门的她,把她逼到了墙根处,个个气势凶猛、昂头挺胸,好像怕人不知道她们是在以多欺少似的。
为首的是一个圆圆脸女生,名字叫黄秀,读高二,留着一头不到一寸的短发。据童西溪观察,该女生的头发浓而黑,粗而硬,简直能当武器使,要是整个脑门撞上来,没准能在童西溪身上戳出无数个针孔大的洞。
黄秀是张伊众多狐朋狗友中的一个,冲动,爱管闲事,浑身上下痞气十足,偏偏又女性特征明显,长了一对大胸,因此显得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
但这个女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成功地把自己的女性特征活活扩展成了骇人凶器。据说有一次她和人打架,在把对方扳倒后,她那对大胸随即呼上了对方的脸。于是那位呼吸困难,翻白眼,晕了。
幸亏旁边有人及时劝阻,不然那人可就去见了阎王爷。
此时,看着黄秀那对大胸,童西溪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你们想干什么?”童西溪拉了拉书包的带子,心想怎么没装把刀,就算没用过刀,拿来吓唬吓唬人也是可以的嘛。
黄秀咧起一侧嘴角,笑得有些狰狞,她把手抚过根根直立的短发,朝童西溪靠近,大胸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不已。
在上上下下审视了童西溪好一番之后,她才慢悠悠开口:“那小子是谁?”
啊,看来这次要被找麻烦的不是她,而是曲别针。童西溪松口气,说:“他叫屈丙真。”
“曲别针?”一阵哗然大笑,有一个女生甚至笑得捧起了肚子。
虽说这名字的确好笑,可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童西溪不被人察觉地翻了个白眼。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黄秀又问。
“没有关系。”
“真的?”
“真的。”童西溪一脸坦然,她又没撒谎,没什么不能坦然的。行得正站得直,咱就是这样。
结果对方的一句话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没关系他干嘛住你家?”
“啊?误会,误会!”童西溪急忙解释,“我真不认识他,是他非要赖着我……”有人在她家里安装监控了吗?不然这些人怎么知道她家里住了什么人?
“少他么跟我装。”黄秀猛然揪住她校服衣领,因为动作突然,那对大胸便颤起来了。看得童西溪直眼晕。“不管他叫屈丙真还是曲别针,告诉你,他都死定了。”
蓦地一个声音响起:“黄秀。”
是张伊。
她就站在校门口,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留院观察的吗?”黄秀问。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着要为张伊出头的。
“去******留院观察!”张伊骂道,脸色阴沉地朝众人走近,眉宇间浓云密布,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留在医院?哼,她还做不做人了?被一个小男生用板砖拍晕这种事本身就已经喜感十足,居然还要她继续丢人下去?
想到那个小男生,张伊把目光对准了童西溪,她当然记得,就是因为童西溪,她才会被板砖拍晕的。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啥的呢。
童西溪觉得张伊的目光就像刀子,冰冷冷的,还闪着寒光,那架势看着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对此,童西溪表示她早就习以为常。张伊本来就生了一张变幻莫测的脸,往往前一刻还眉开眼笑、平易近人,后一秒就变脸成功,阴沉恐怖。
前一世见多了张伊这样的表情,所以这时她一点都不害怕。
非但不害怕,还觉得有趣,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前一世她和张伊吵架的情景。没错,以前她们两人就吵架,而理由通常都是不起眼的,有时两人吵完后甚至都想不起为什么会翻脸。
而当吵起来时,张伊就会是这副凶巴巴的样子,不过,针对她凶起来时很是可怕这一点,张伊早就提出了质疑:“童西溪,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了,明明你自己凶起来更可怕好不好?”
想到这里,童西溪不由得撇撇嘴,想象自己会有多凶。哎,真是的,在那之前她还一直为自己的外表没有杀伤力而感觉遗憾呢。
看起来她是低估了自己的战斗力,以为自己是小兔子,实际上嘛……
此时的童西溪感觉到有一股自强不息的力量汹涌在她体内,随着她暗暗捏紧拳头这个动作,她感觉那股力量愈发膨胀了。
终于,她朝张伊走去。
在张伊面前站定时,她直勾勾地盯着张伊,拳头捏得更紧了。
——别误会,她可不是要揍张伊,相反,她用一种极其温柔、饱含关切的语调问张伊:“你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吧?”
关心话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装出一脸关心、感同身受的样子。
(纳尼?谁说我是装的,我是真的关心好不好?童西溪抗议。)
张伊皱眉后退两步,盯着童西溪说:“少来这一套,我可承受不起,再说我怎样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要是非要扯上关系,那就只剩咱俩还没了解的那笔帐。”说完她伸出手,“拿来了没?”
“什么?”童西溪装傻。
“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啊。”
“哎呀,我忘了!”
“忘了?你是傻缺吗?”张伊忍不住开骂,当她意识到童西溪那副无辜可怜模样是装出来的时,她更加生气了,“欠人的东西就要还,这点道理不懂吗?拿人手短知道不?你这么爱占便宜,是不是想等着高位截瘫?”
看见张伊被气成那样,童西溪也不知为啥没忍住,居然不厚道地乐了。
这一乐,反倒让张伊闭嘴了。此时的张伊心里百味杂陈,她也想起了曾经和童西溪吵架的情景,有一次就是这样,吵着吵着童西溪就笑了,为此她很生气——吵架就是吵架,你怎么能笑呢?
结果……没多久她也笑了。
两人笑成一团,眼泪都跟着下来了。
想到那一幕,张伊的火气顿时熄灭了,看着童西溪的目光也变得复杂。可是一想到童西溪对秦囡那么过分,她就无可遏制地恼火起来。当然,她更没有忘记那一板砖。
“我再问你一次,那小子真的和你没关系?”
“没有,铁定没有。”虽然曲别针有那么可爱的一面,可是童西溪相信自己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在好朋友面前(呃,当然人家张伊目前可不承认是她好朋友),她是不会袒护曲别针的,再说一开始她就想过要为张伊讨公道嘛。
“那好,今晚放学我就去你家找他。”为了那一板砖,张伊得让他付出代价。
“我跟你一起去。”黄秀在旁边说,一脸的正义凛然。一方面是为了要帮张伊出一口恶气,另一方面……碰上这种热闹,她真的很愿意往上凑。
童西溪心中默念:曲别针,你保重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不过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哎!
想到这里童西溪开始为曲别针担忧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往家里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好让曲别针及时逃跑——完全忘了前一刻她还形容自己不是个见色忘义的人呢。
不过这念头刚产生就被黄秀及时掐断。
这个大胸女生抱着胸,昂着下巴警告她:“千万别想着通风报信,告诉你,要是那小子不在了,就证明你和他有关系,那么到时候付出代价的可就不止是他了。”
很好,你们牛叉!
童西溪其实真的很想提醒她们:我昨儿个可是挨过一顿打了!凭什么还要打我?要不是曲别针“见义勇为”,出现得又及时,我身上可能只有那几处淤青吗?
她拉了拉书包带子,默默咬牙切齿,这笔账早晚要和张伊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张伊,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