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嫣突然有些心疼躺在床上性命垂危的任嫔,在爱,在宠,又有何用?人在高处,便容不得他儿女情长,流嫣甚至能够想象到皇上若是不娶镇国公的女儿而执意求娶燕国来的任冉,那么,失去了镇国公的支持,惹恼了先帝,很可能他太子的位置便不保。
登基之后,若是他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封任冉为皇贵妃,又许她剩下子女,怕是日后所有镇国公一脉的人全部会告老还乡,让皇帝背负骂名,朝堂上再无可用之人,又或许任冉当真诞下子女,燕国会利用这个孩子来壮大燕国,日后怕是燕国便不再是臣属大雍了。
这些后果皇上不是没有想到过,任冉心中也应该极为清楚,所以皇帝冷静的作出了选择,任冉也冷静的接受了。
这是皇宫,不是旁处,真心,无畏,不适合这里。
流嫣也有些伤怀,任嫔与皇帝的事在这宫中不是秘密,流嫣自然知晓,就是因为知晓,才会感叹帝王之家的凉薄。
“公主殿下,草民要为任嫔娘娘解蛊了,殿下若是方便,烦请帮下忙。”流嫣在是慨叹,眼前也还是救活了任嫔要紧,不然她未眠走的太过凄凉。
“帮忙?本宫可以帮忙?你快说,怎么做。”文颜到底是个热心肠,听闻流嫣说自己能够帮忙,心情突然变愉快了起来。
“任嫔乃是女子,草民施救时多有不便,若是公主能够按照草民所说的做,便可周全。”流嫣轻声道,少年天子性情暴虐,便是身为医者,这样的嫌也是要避的,流嫣现在是男子身份,这样的险流嫣是不敢冒的。
闻言,文颜急忙点了点头,这个流嫣虽然说话不太规矩,样子也长的贼贼的,但是就冲这一点,说明她还是有点君子之礼的,还是勉强不错的。
“好,什么时候开始?”文颜询问。
“现在。”流嫣说罢,便知会小丫鬟命人将热水桶端进屋内,几个小太监不情不愿的将水桶端进屋内,放的太猛,溅出了滚烫的水珠滴落在文颜的绣鞋上,文颜一个激灵,瞪着为首的小太监。
“这么烫的水能入浴吗?”
“回公主,自然是能的,奴才们皮糙肉厚的,用这样的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奴才想着若是娘娘用也能舒服,所以就准备了。”为首的太监扬着头,十分随意的说着,说罢,还轻笑了一声。
文颜上前便是一巴掌,打的小太监一怔,随即脸色一横,便道:“你!”
“我什么我?”文颜上前一步,瞪视着小太监,这些奴才真是要翻了天了,任嫔还没死呢,他们就敢这么怠慢,真是该死。
小太监气的脸红脖子粗,平日里在椒房殿内也是个混得风生水起的太监,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今日在这些太监丫鬟面前居然被打了,实在让他很没面子,但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打他的是个公主,即便不是个受宠的,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太后的亲女,皇上的亲妹。
“你们这帮狗奴才,真是要翻了天了,任嫔从前受宠时,可曾记得你们巴结的那副恶心嘴脸,如今任嫔还未死,皇帝的宠爱依旧,你们就敢如此怠慢,信不信本宫这就去回禀皇上,到时候看看你们几个的狗头够不够砍!”文颜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什么,虽然明知道这些太监敢这样怠慢定是奉了后宫哪位主子的意,但是文颜不在意,她的名声在外,不论作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有人惊讶。
文颜一番话说完,小太监们在便吓傻了,暗恼自己的愚蠢,是啊,任嫔即便要死了,那也是皇帝宠妃,心尖上的人,若是当真有个好歹,迁怒了旁人,他们可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才这就去为娘娘添些凉水。”为首的小太监急忙跪地磕头,随即连滚带爬的去取水,身后的小太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任嫔御下下来亲厚,这些个奴才闲散惯了,作威作福惯了,如今碰上文颜这个煞星,自然是要碰一鼻子灰。
一溜烟的功夫便将凉水取来,慢慢的倒进水桶内,跑的满头大汗,也愣是没溅出一滴水珠,文颜也不理会这些奴才,挥了挥手打发他们下去,便看着流嫣。
“说罢,怎么做?”文颜的语气才缓缓平静下来,先将姐姐治好,这些狗奴才稍些时候在收拾。
流嫣对文颜的雷厉风行感到惊愕,暗道这个文颜也不如传言那般是个只会闯祸的煞星,如今一件,应该也是个人物。
“先将任嫔的衣服褪下,让其坐在水桶之中。”流嫣吩咐,文颜照做,流嫣急忙出了寝殿。
“接下来如何?”
“按住太阳穴,用银针刺破百会穴,记住要快准狠。”
“嘴角流出褐色血,怎么办?”文颜有些慌了,银针才刺破百会穴,任嫔嘴角便缓缓流出褐色的血。
“无碍,这是正常的,任嫔娘娘体内有毒蛊,这血是毒血,正常的,公主不用急。”流嫣安慰着。
“好。”文颜应下后,将银针自百会穴拔出,力道似是有些大了,任嫔竟是忍不住一声轻哼。
“接下来怎么办?姐姐好像有些疼了。”文颜又慌了,长这么大,倒是没少揍人,今日这施针救人到真是头一次。
“将雪青莲投入水中,记住是两株。”凡是苗疆的蛊毒,都是十分畏寒的,便是蛊中至尊噬王蛊都是如此,但凡遇见大寒之物,绝对要退避三舍。
而先前文颜按照流嫣的指示刺破了任嫔的百会穴,便是唤醒任嫔体内已经有些衰弱的寄存蛊,此刻寄存蛊已经有些躁动,若不拿大寒之物克制,任嫔现在的身子绝对受不了此刻寄存蛊的躁动,很可能会一命呜呼。
雪青莲一入水中,便让温热的水一下子冰冷起来,先前还冒着热气的水桶上方已经带着一丝霜气,刚刚轻哼的任嫔此刻也稍微舒服了些,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