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放学了。
萧羽澜走在嘈杂的街道上,回忆着今天的事,心中莫名的火燃烧。
今天童墨莫名其妙地转学到了自己班上后,她就和古代的秋银霜一模一样,对夏楚迟清深脉脉,让自己几番有些吃醋。幸得夏楚迟一直对她就像对秋银霜一样,冷冷淡淡,不会多说一句。
最近的事,她完全消化不了,只得一个人默默叹息,努力把一团麻的思绪理清,可却是愈理愈乱。
不知不觉,萧羽澜推开了门。
今天,家里怪怪的。她第一眼就看见夏楚迟神色凝重地站在自家里。
“夏楚迟?!”她失声叫起来。这家伙,不会追自己到自己家里来了吧?!
夏楚迟没回答,倒是一旁的母亲说:“羽澜,这是你的同学吧?他说你有一本书落在教室里了,今天做作业要用,他就送来了。”
“哦?”萧羽澜犹豫一下,随即说,“呃是是是,我就说今天书包怎么有些轻呢!”
能让夏楚迟亲自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真是的,萧羽澜,你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要不是他,你明天作业又会不做完,你看看别人,还给你送来……”
萧羽澜尴尬地说:“呃,妈,我先拿回作业本吧。对了,他是班上成绩超级好的,我有一道题不会,让他教教我吧!”说完,就不由分说把夏楚迟拽进了卧室。
直到重重关上了门,听不到门外母亲说让自己学习他的唠叨后,萧羽澜才如释重负地问夏楚迟:“说吧,什么事?”
“烟雪,你……”夏楚迟犹豫几下,终于问出了,“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去除你的疤痕?”
听了这话,萧羽澜沉默良久,然后重重点点头。
她看见夏楚迟眼里分外分明的愧疚与无奈,然后,夏楚迟低下头,声音非常弱。“烟雪,对不起,我不行……”
“你伤疤的气息我简直太熟悉了,如果没错,就应该……是我。对不起,烟雪,我对这一丝记忆也没有。可是如果是我真身烧下的凰火,那么,因为力量相当,我就无法去除……烟雪,我很抱歉,可是,没有办法……”
萧羽澜怔怔看着他。自己从在小镇里早就知道夏楚迟是凤凰了,而且知道他极有可能是烧毁自己家的凤凰。可是,这一刻他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怅然神伤。
他们都沉默半晌,然后,萧羽澜默默推开了门。
“夏楚迟,不好意思,你……先走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她用低沉的声音掩饰自己的悲哀。当然,这悲哀,远远不止对自己伤疤的排斥。
夏楚迟那一霎的目光错愕哀伤得让人心疼,一座巍峨严峻的高山轰然倒塌,只留下常人读不出的心碎。
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那平静却让人不禁潸然的神色,默默走出了萧羽澜的家。
萧羽澜知道,自己这话对他来说,自私得不能再自私了。是啊,他等自己那么久,自己,这一世的样貌,他都不介意了,自己还……可是,萧羽澜明白,自己没有这样的心,尽管在知道他烧毁自己家时真真切切读到了撕心裂肺,可是,没有恨,一丝也没有。
……
第二天,班上。
萧羽澜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看上去是一个很干练利索的女人,衣着整洁,梁上黑色镜框,显得非常精明。
可是,她到夏楚迟身边干嘛?
萧羽澜奇怪地走过去,听到的是她略带愠色的声音。“夏楚迟先生,您最好好好考虑这件事,童墨小姐的请求,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怎么回事?”萧羽澜低声问。
女人正准备毫不客气地让她离开,却听夏楚迟回答:“烟雪,这个女人希望我去拍戏。”
“诶?!拍戏?!”萧羽澜一下子震惊,“可以啊!我觉得你这个帅哥在这里也不能浪费啊!”
夏楚迟眉眼略略抖动地看了她一下:“烟雪,你……真的这样认为?”
“嗯,是啊。”萧羽澜点头。“这个时代你不懂啦,拍戏的话也很不错啊!”她倒也是不希望夏楚迟在现代闲得发霉,那样不免有些无趣。
夏楚迟沉默一下,极为轻地短叹一下,从女人手里接过纸,在签名处落下三个清秀刚坚的字迹。“好吧。”
女人拿过纸,转身递给童墨:“好了,小姐。”
“等等,为什么要给她看?”萧羽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他们说,好像……什么女主角是她。”夏楚迟措辞措了一会才说出来。现代的词汇,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书。
“什么?!”萧羽澜惊呼出声,“不会吧!童墨是女主角?!”
“是啊。夏楚迟已经签约了,这下,可不能反悔啊。”童墨一脸人畜无害的清秀笑容,可是笑容掩埋下的阴冷让萧羽澜恶心。
可恶……那一霎那,眼前的女人,活脱脱就是秋银霜!
萧羽澜咬牙,一把拉开桌子,桌腿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不过也没什么,童墨不是秋银霜,而且只是个戏,有什么呢……她想着,努力咽下去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腾”的一下猛的坐到了座位上。
“而且,顺便一提,在这里,男女主的情意可是天长地久的呢。”童墨邪笑一下,说道。
“童墨。”
萧羽澜低沉地说出这句话。声音,是冷漠,是凛冽,是狂风轻而易举地湮灭尘埃的蔑视,却也有着海底般的深沉。
“你如果愿意自欺欺人就这样下去吧。就算戏剧里你们再怎么样生死相依,也不过是镜月水花罢了。你要明白,梦总有醒之时。我与夏楚迟的情感,你是理解不了的。虽然……”她把“你和那个可恶的秋银霜真的一模一样”给活生生咽下去了。“我劝你放手,夏楚迟他,是你无法读懂的。”
没错,夏楚迟若是要杀死童墨,简直和踩死一只渺小的虫子一样轻而易举。若不是他不轻易杀人,估计童墨早就让他忍受不了了呢。
这句话让她们都沉默良久。萧羽澜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说的,可却真真实实从自己嘴里吐出。也许,在夏楚迟身边的日子里,她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普普通通的萧羽澜了。
童墨终于开了口:“萧羽澜,我知道我很轻率,我知道夏楚迟很喜欢你,可是……我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对他魂牵梦萦,所以……我不想轻易放弃,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羽澜抬眼,看见童墨眸里仿佛瑟瑟秋风下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倾散开来,分外萧瑟。
一刹那,她觉得,无论是秋银霜还是童墨,都是……那么可怜。执念之心,过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