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啪!”
“噗!”
“哎呦!”
林谦轻轻松松的说出“一百万”,小院里的人惊得瞠目结舌,最夸张的是光头三兄弟,原本二十万的东西,一分钟不到就涨到了一百万!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老大一屁股蹲在地上,老二手里的茶碗摔碎在地上,老三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在做梦,使劲掐了下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监狱养成的毛病,一顺手掐到自己的命根子上,疼的老三捂着下面蹲地上幸福的惨叫。
范剑南将一口浓茶喷出,他鄙夷的看了眼林谦,心说,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么骚包的败家子儿可真是不多见,这小子完全不知道啥叫低调,一口气把竞价翻了足足五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吧?
最可怜的是刘光明和赵康,他们也是院子里最知道林谦底细的人,两人幽怨的互相对望一眼,迷惘和伤感同时写在脸上。刘光明似乎更伤心些,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一直在欺骗自己,鱼香R丝里面没鱼肉,夫妻肺片里面没有肺片,胸.罩里面没有胸,农民工翻身成了大富翁。
范剑南喉结微微耸动,斜眼瞅了下林谦,鼻子里闷哼一声,“一百万零一千!”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范剑南的底线,钱沣的字画就算大型拍卖会上也不过如此。不过,范剑南知道很多局长、处长啥的都喜欢钱沣,甭管迎接纪委监察,还是记者采访,屋里挂副钱沣的瘦马图,立即显得自己跟贪污腐败势不两立。
“五百万!”林谦眉毛挑了挑,似乎在嘲笑范剑南的小气。
岂有此理,钱可以丢面子不可以丢,范剑南一拍桌子,“六百万!”
院子里一片寂静,树上的知了停止了蝉鸣,似乎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二百五,为了张画斗得脸红脖子粗。光头三兄弟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想去村口给祖宗烧香磕头,娘的,一张画卖了六百万,这不是祖坟冒青烟,简直就是祖坟在喷火啊!
赵康蹲在墙根下,双手环抱住膝盖,苦闷的低着头。在农村,这个姿势一般出现在跟村头的王寡_妇鬼混,被老婆孩子亲自捉奸在床,觉得没脸见人而采取的鸵鸟策略。赵康已经开始幻想待会儿林哥拍下那张画,却拿不出钱来,被三个农民五花大绑,押着他全村大游行的凄凉场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林谦,只见他起身伸个懒腰,然后说了句,“这么大的事,我得给老婆商量一下,各位等一下哈。”
赵康把头埋得更深了,哥啊,你这谎撒的也太离谱了,你以前吹牛B说摸过咱初三班花王娟的奶,还从手感上分析是D**。后来王娟成了俺对象,俺跟她谈心的时候提过一嘴,王娟臭骂了你一顿,说根本没这回事,她还说自己勉强就算个B**......现在你还跟他们吹牛说有老婆,有老婆你还天天往古井街溜达啥呀。
“行了,我听我老婆的,一千万!”林谦挂掉电话,把扔掉一千万说的跟撒冥币似的轻松,努力做出纨绔子弟的败家表情。
范剑南终于明白了,他琢磨这小子怎么这么烧包呢,敢情家里还有个败家的老娘们坐镇,他可是不敢跟这位穿破迷彩、坐二手车的二世祖争了,老子的钱可是大半夜里辛辛苦苦拆房子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呐。
老大稳住心神,努力控制住正在打摆子的胳膊大腿,伸出右手向林谦示意,颤声说道,“我宣布,钱沣瘦马图,一千万,归您了!”
刘光明再次惊呆,他刚才还存着点侥幸,以为林谦跟赵本山的小品似的,把价格炒上去骗范剑南上钩,万万没想到,他真的要拿一千万买下!
“恭喜你呀,林少!”范剑南一脸笑意的跟林谦握手,称呼也跟着升级,“范某人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林少不要见怪,今晚我想在美凯亚设宴为林少请罪,还望林少务必赏光啊。”
林谦瞅了眼范剑南身边的刘光明,笑道,“请罪就不必了,你这位助手跟在下很不投脾气,前几天还在嘲笑在下是个不学无术的民工,人家是堂堂大学教授,咱这种人实在是高攀不起啊。”
“岂有此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就地免职!”范剑南对刘光明近日的表现本就不满,正好就坡下驴,顺便拉拢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二世祖。
失业了,又失业了啊......
刘光明像个小媳妇似的,幽怨的看了眼林谦,想骂又不敢张口,只能心里默默祈祷,以后别再碰到这个瘟神了,是要砸饭碗的呀。
范剑南和林谦寒暄了几句后,开着他的宝马走了,宝马车在黄土地上尘土飞扬,车后的刘光明瞬间变成了会移动的土人。
接下来轮到林谦的签字仪式了,仪式很顺利,不过林谦在支付方式上提出了自己的办法。
“一千万的转账,需要去开户银行提前打好招呼,不过为了让三位相信我的诚意,我们会提前支付五千块的现金,三天后准时来这里转账。”
三兄弟一阵耳语后,老大讪笑着说,“林老板,如果要三天后转账,那这张画......”
“画先交给你们保管,不过我事先说好,绝对不可以再卖给别人了!”林谦虎着脸说。
“您就放心吧,有您这位大财主在,谁都别想惦记咱这张画!”老大把胸口拍的砰砰响。
三位兄弟送林谦二人出门,看着他们上了三轮车,“林大老板”还在锈迹斑斑的破三轮上跟他们挥手示意,三个刚刚从监狱放出来的农家兄弟,幸福的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哎,大哥、二哥,你说林老板这么有钱,怎么喜欢坐三轮车呢?”老三搔着头,问道。
“让你平时多看报多学点文化,现在BJ的有钱人都不遛狗了,改遛大白菜了,坐着三轮车遛大白菜的,那才是有钱人。”二哥很内行的说。
“二弟说的不错,据说英国皇室的人都是骑马的,在人家国外,像范老板那熊样的,开辆宝马6满大街瞎跑,那都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穷光蛋,人家富人都是骑自行车的。”
二弟三弟使劲点点头,真是听君一席话,少读十本书。
林谦有点烦躁,自打出了王家庄,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低声哽咽,手里这本欧阳朝霞的《珠宝鉴赏》刚翻开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老康,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啊,大白天的,不是闹鬼吧。”
赵康刹住车,向后一扭脸,露出自己泪汪汪的眼睛,“哥啊,都是俺在哭啊。”
“哭,你哭什么?”林谦莫名其妙。
“别的俺倒是不在乎,俺就担心王娟啊,也就前两天,我刚把她给睡了,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呢,咱得负责任呐。”赵康一抹眼泪,“你说咱俩要是都进去了,王娟无依无靠的,那可咋办呀?”
“什么王娟陈娟的,什么,你跟王娟好上了?”林谦老脸一红。
赵康想了想,一把抓住林谦的手臂,“哥,这事俺一人扛下来,今后王娟就托付给你了!要是俺三年以后还是放不出来,你就娶了她,给俺生个大侄子,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这棵水灵灵的大白菜,可不能再让别人给拱了。”
林谦终于明白了,事先没把计划告诉赵康,这兄弟自己在这儿玩头脑风暴呢,不过既然提到了王娟,林谦眼睛一亮,馊主意涌上心头。
“老康,你明天让王娟跟她哥王虎扮成两口子,一起去老王家买那幅画,就说最多给2万块!”
赵康瞪着哭得通红的眼圈,“2万?她一个种地打粮的哪有两万啊?”
“没关系,就让她大胆的去就成,反正王家人也不会答应。明天我们就去别的村转转。”
赵康不知道林谦要干啥,但是很顺从的点点头,能成为兄弟的人,两肋插刀都是小事,何况一起吃牢饭,一起受点罪,有些人嘴上说说而已,赵康是真这么做。
初二暑假的一天夜里,林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是梦到赵康被老师追着打的情景。林谦决定不睡了,抄起家里的铁锨往外走,刚刚走出门就看到赵康手里拿着菜刀,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俺一直梦到你被人追,就跑过来看看。奶奶的,谁敢欺负哥,俺跟他拼命!”赵康喘着粗气说,不带一丁点的矫情。
以后,两人就成了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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