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风任神色微变,耐人寻味地看着她。淋漓的颈脖被他扼得一阵通红,口中呼吸缓喘,却仍一副不痛不痒的神态。
所有人都惊怕得屏气勿语。
死亡般的注目过后,欧风任狐疑皱了皱眉,手劲放缓,渐渐从她的颈脖间抽开。他不明地想着淋漓刚才的话,事情蹊跷,想不出所以然来。
他侧身大喊:“乘遨!”
正门外走进一个身穿曙色盔甲的男人,正是刚才捉拿淋漓、努妇的中年男子。他恭敬低头抱拳:“在!”
“国王回来了吗?”
“没有,国王和大国教还在天錾。”
欧风任点了点头,负手让他退下。
男子微微起身,余光刚好滑过淋漓,他微变脸,惊异一刻,下意识细看了一下她。
欧风任目光飞弛,敏感地瞪着他:“怎么了?”
男子慌了下神,立刻抱拳道:“这个女子是在娘娘出事后兰馨殿附近发现的,半夜出没在兰馨殿附近,又不是娘娘的丫鬟,行迹可疑。”
欧华雪、欧华云此下一听着话,也都猛然惊觉,更甚,此时欧华波也在这,刚才却因心中悲痛与忌惮父亲而没有注意。
欧风任突然怒目相向淋漓,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问:“你是什么人?”
淋漓冷不丁被这么一扯,只觉阵痛,却动弹不得,她一向是不会胆怯不肯服软的人,只鬼魅地笑了笑:“你放手我再说。”
一时,欧华波、欧华雪、欧华云、乘遨以及在场所有丫鬟都惊愕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她的反应!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欧风任说话!他一向脾气火爆,喜怒无常,宫廷里出了名的火狮子。谁敢得罪他?谁见了他不得轻声细语?可面前这个丑丫头怎么敢这么大胆?
欧风任愣了愣,看着她美丽妖娆、毫无忌怕之色的眼睛,一时手松,却半点怒气也无。淋漓被他这么一放,只是轻描淡写地撩了撩凌乱的头发,优雅地清了清喉咙。
欧风任看着她,立时回过神来,朝她吼道:“说!”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淋漓看着欧风任,不等他熊光发怒,继续道:“一开始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深更半夜出现在兰馨殿附近的确可疑,可现在听过了这个丫鬟所说过的事情经过,”她指了指刚才吐出实情的丫鬟,“可以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我只不过是恰巧在事发后出现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路人,”她刻意将“手无缚鸡之力”说得重些,以表明凭欧兰娘娘的幻术,自己根本不可能杀害到她,“与其把心思花到我身上,不如仔细斟酌一下丫鬟的话,也许可以发现什么端倪。”
“事情的原委都是你告诉她的?”欧风任瞪大了眼珠看着淋漓身旁的丫鬟。
她吓得不能说话,只得连连点头。
欧风任沉闷地想了想,遂问:“华波,你怎么看?”
“她说的不无道理,再说,就凭她的本事,也伤不了姑姑。如果丫鬟所说的属实,那么统观这件事,的确值得斟酌。而且~~~”
“哼!斟酌?”欧风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大国教、二国教、大夫人、欧林娘娘、还有国王,这些都是关键人物。怎么?难道你要说欧兰娘娘的死和他们有关?告诉你!这些人中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他一下扯着淋漓:“倒是这个人比较可疑!也不像是个普通的丫鬟~~~”
“我是茜雅公主的丫鬟!”淋漓无畏地看着欧风任,把他扯自己臂膀的手一把打开。
欧风任一愕,接着轻笑道:“哼?茜雅公主是吧?就算~~~”
“不止是我,”淋漓完全不等欧风任说完,“鲁塔殿下也曾出没在这里,还有鲁沃殿下,难道大王爵认为他们都有预谋,想要加害欧兰娘娘?”欧风任愤愤看着她,青筋火爆,一丝语塞。“大王爵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牵涉太多人,对谁都不好,尤其是欧德家族的人。与其引起一场纠纷,不如等到国王知道后再做处理。毕竟,娘娘薨逝这样的大事,只有国王才有权力论断!”
诧异!一个丫鬟能说出这样的话,所有人都面色诧异!
欧风任完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他气得面色血红,神经暴露,整个人仿佛涌动成一股熊熊的烈火。欲再次一把扼住淋漓的喉咙,可刚伸出的手却被淋漓狠狠拉住,淋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她刚绝地盯着他:“大王爵,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那么你就是雪上加霜!难道你要在欧兰娘娘薨逝后再爆出一个杀人灭口的罪名?”她把他的手一劲丢开,傲慢地笑:“所以,现在我不仅不能死,而且你还必须好好将我送回牡娇殿。这样对欧德家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欧德家族”四个字放到欧风任的面前,任凭他的脾气如何暴躁也不得不忍一忍。
欧风任实在小瞧了这个丫头,本来自己就是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走一人”的个性,无论她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都已经打算不放过她。可现在,她一下子把事情推向了极端,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听着,自己如果此时还在欧兰娘娘宫殿杀了她,震慑到了丫鬟们,事情难免不会被传出去,茜雅公主,鲁塔殿下,鲁沃殿下,哪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可事情是自己惹出的,谁会放过他?还有欧德家族!
他极力地忍了忍,愤恨地一把抽回手,看着淋漓:“你做的好!很好!非常——好!”
“来人!把她送回牡娇殿!”
他嗜血地注视着她:“我记住你了!”
淋漓轻笑回眸:“我也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