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衰还没走远,张灵已经嘻嘻哈哈的呼朋唤友了。我回过头,伟佳已经起来,瑛瑶没坐,对伟佳说,“不了,你先吃吧!”
我看见伟佳刚露笑,张灵就拉着瑛瑶腻声说,“呀!你不要客气啦。都是朋友嘛!伟佳人很好的啦!是吧,伟佳。”
我看见伟佳好尴尬,‘他什么时候和你那么熟了?’但我觉得他是心中暗爽才对。这时,瑛瑶忽然把眼瞄了我一下,我刚看见张灵就跟着开口。
“唷!你要坐吗?你要坐也可以啊!”
这满口略带平淡的语气——我看向张灵,她正打开饭盒,目不转睛的,虽然说不出她什么,但她让我明显的感到了不爽。
“你坐吧!”瑛瑶这时说。
我又看向瑛瑶,她还面无表情的,眼睛看地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心情却有种突如其来的哽咽、难受。——这是怎么个意思?是我太敏感了么?我和她也不熟,但这情绪气氛也太叫人恼火了吧!
我极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了,间或拉长拔高的声调,“你坐吧!我——不坐。”
“你先坐吧!”瑛瑶貌似平淡不感冒的语气、样子。
我在想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坐下你又能怎样。张灵打破了我的想法,“呀!你们要让到什么时候,瑶,坐吧坐吧!”说着,连拉带哄的让她坐下,还瞟了我一眼。
这让我极度不爽的一眼又一眼——都******这样看我干什么?我都让座了,你还想我怎么样?难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随之我们都陷入彼此谁也不先说话的怪圈里,这沉闷的一餐真叫我憋屈死了。
好不容易等到俩女施施然的吃完了饭,我和伟佳也都站着吃完了,随后张灵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伟佳闲谈。
“伟佳,这样看你觉得好高大啊!你是有多高啊!”——我吐!
“呵,伟佳你一定是基因遗传,爸妈也很高吧!运动员吗?”——我擦!
“呵呵,伟佳你真风趣……”——我呸!
……诸如此类的聊天只介于张灵和伟佳之间,我依旧与她们保持的缄默则催化出我对她俩的不满。
草!伟佳明显就不想和你说话,你还在那里哇哇。饭桌都完事,涌进餐厅的人也只多不少,为了给后续的人让座吧?!餐厅里人多口杂,空气也不好,看我俩这么傻站着,你俩那样呆坐着,有意思么?难道没听说过‘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至于饭后不宜运动什么的,在外面坐着不比在里面强百倍、千倍。不要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它就没这么个理不是?……要不怎么说千万不要和女人讲理了、唉,世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我越想越来劲,内心呼号亦涌动着不能平息,在她俩坐,我傻站的外表下,畅快的痛骂这对头大无脑,脑大生草,眼大无神,鼻大吸尘的半路债同学。
心里骂着骂着,没成想已经有讨债的找上门来了——餐厅里人满为患,一伙四五人的过来(全男宴)。
“咳,同学……”走在前面的开口,看看座上的张灵和瑛瑶,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刚领了饭盒,实在找不到地方,如果你们吃好了,位子好让么?”
张灵和蔼可亲的给了那人一个大大的笑脸,“哦~,”目光打量了他们一番,连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也吃好了,来吧,来吧。”
开口这人挺高大的,一听有门立马客气客气的道谢跟着致歉。张灵也还以豪气,直说没事没事,“哪里哪里,我们也要走了,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嘛!让谁不是让。”
那个说话的,估计也为首的,就跟孙子似的连连点头称是,向张灵问候,互打哈哈,张灵也笑得欢实啊。
真不知道张灵是怎么看上他的,他看起来都没伟佳那样顺眼(是的,我对于他人的面貌评价仅以伟佳为标准的或上或下)。我看见那几个连伙一起的男同学,还没入座呢就听得是满脸红光,连连点头,笑容勃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们更是侃侃而谈,问问名字,班级,车辆,和我俩的关系……瞧他们那个热乎劲就差要站而论道了。
我满脑子的黑线,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聊的,这时我才觉得和我俩同是没有说话的瑛瑶可爱亲近了不知多少。
现在,即便有更多一点别人注视的目光也让我没有半分的欢愉。
起身往回走时,我恍惚听见身后那四五人的轻笑,这是我第一次从心底里瞧不起张灵。路上我对她就更加的不语,而我俩——瑛瑶的沉默也使我尴尬出声。
张灵就像把事情都揭过去了一样,恢复了初见时的笑脸,嘻嘻的跟伟佳卖起了萌,“哇!吃饭成功……”又拖着伟佳和瑛瑶在外随意走动,说是要消消食,在车里闷的慌,我无可无不可的跟着,瑶望四下里灯柱的光暗,污漆麻黑的夜空,我不禁要多看她一眼。‘这究竟是蠢还是萌,至少我将心比心,前一刻还和自己嘻嘻的人,转眼就和陌生人哈哈,下一刻我有什么心情再和你嘻嘻。’
——我无不恶毒的在心中嘲讽,本以为载上自己的是一辆私家小车,没想到是一辆公共汽车。
快到回车时间,张灵“呀”的一声。
微笑道:“差不多该回去了,那么,以后的位子就拜托你们了……伟佳,扎克。”
她冲着我俩盈盈一笑,没错,是冲我俩,弄得我不知所措,愣直的看她。她貌似高兴得前后不太着调啊!
“怎么?不愿意?!”她白了一眼的问我,我的脑筋还真没转过弯来。“呃,嗯,哦!”这是我当时所能反应过来的答复了。
在我俩的注视下,张灵笑着和瑛瑶回车了,我始终觉得张灵高兴得有点前后不着调,或者说,她是不记前嫌,拿得起放得下,发得起怒也笑得出声,这可叫我无地自容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显得我心胸狭隘,落了下乘,真叫我羞愧!——后来我在诺克萨斯的生活中才渐渐明白了人们为什么会前倨后恭,什么叫做大丈夫何患无妻,什么又叫做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是该如何来解释人心不足蛇吞象,又是该如何来理解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真叫我惭愧!
“走吧!”伟佳说。
我心不在焉的,跟他回了车。夜里,师傅的再驶一个站后交班,我们只需要在交班时,吃个宵夜就睡到明早了。董德标还温馨提示我们,夜凉,现在想睡觉的可以在货架栏上翻下毯子盖上——我翻下毯子盖上。我的情绪没来由的出现低落,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也许半夜的时候还会再见面吧。我应该高兴的。)这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种无缘无故的情绪来由。或许是和张灵瑛瑶有关,羞愧等等自尊的东西;或许因为越来越远离我的父母而接近诺克萨斯;或许,(是现在或曾经的)我以为我以为就是我以为的,但其实并不是。
是什么都好了,车里无来由的冷了,我想合上我的眼皮。不用思考车上、车下的人心吵杂。
——我的意识也逐渐沉浸在一片黑暗里。犹如过往曾经历的那样,黑中泛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