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留恨轻轻将门推了一推,门朝里面关了,推不动,钟留恨只好将窗眼处的窗纸捅开,向内望去,因为屋子里非常的黑,什么也看不到,但突然闻到一股子臭味,钟留恨慌忙把身子撤了回来,十分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想:难不成这里也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整个镇子这样安静,又没有一处灯火,难道……
钟留恨不敢再想,用了脚力将门一脚踢开,这才发现门是被什么东西给挤住了推不动,钟留恨再使点力气,门才缓缓被推开一尺宽的距离。仔细望去,才发现有两具已经腐烂的身体倚在门上,所以门被挡住推不开了。
钟留恨捂了鼻子,蹲下来打量了一下尸体,才发现那些尸体一个个都是被剑穿心而死,那死状的惨烈,钟留恨一阵恶心,心间那翻腾的仇恨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袭击了那原本有些昏然的大脑。
钟留恨站了起来,将门又拉回原处,房子又恢复了原状,可是钟留恨的心里却能想象里屋子里的惨状,一家老小全被掏心而死,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钟留恨,里面有没有人?这里我觉得有点不对劝,我们还是走吧,到下一个城镇再休息吧!”夜鸾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多多少少给了钟留恨一点活人的气息,这才让他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
他继续往第二家,第三家走去,所见情形无一不是这样悲惨,而且每一处,那杀手似乎别有用心地都将门用尸体给挡住了。钟留恨冲着黑夜的天空喊道:“还有没有人在?还有没有人在?如果有人的话请出来……”
声音在黑色的天空旋转着,仿佛是那吞噬尸体的老黑鸨。可是过了半天,也并没有一点回声,仍然是那样安静,悄无声息。
钟留恨摇了摇头,看来这里是被杀手全灭掉了,就留下一座全是尸体的死城,空城。原本有些饥饿的钟留恨此时心头充斥着恶心,心里眼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种惨状。
有的人是丈夫护着妻子和孩子,三人被叠在一起被剑穿过身体而死,还有的是母亲护着孩子,但也被毫不留情的杀害了,甚至有的,是大一点的孩子护着小一点的孩子,杀手也没有眨一下眼睛,这样的恶魔,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捉捕,没有人来管治呢?这是一处城镇啊,也许那魔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带着嗜血的痛快与狂喜,将这些生命全都杀害了。
钟留恨从袖子取出火镰,既然已经没有活人了,就让他们安息吧,将这坐城烧了,一来是对死者尊重,二来也防止滋生瘟疫,四处传播。
正在要点着一处房子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冲了过来,将那火镰夺了过来,扔了出去,扔完那人转身又要跑,被钟留恨紧紧拉住了。
“你是什么人?你还活着,为什么我刚才喊的时候,你不出来?”钟留恨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他穿着一身黑衣,也分不清性别。
夜鸾看到有一个人过来与钟留恨纠缠,以为是凶手,有惊又怕,只得紧紧拉着马,如果出现什么不测,自己只好打马过去救钟留恨。
钟留恨看了一眼,然后又看那个黑衣人,那人惊恐地瞪着钟留恨,可是却摆脱不了钟留恨力道,只好惊恐大叫着:“啊……啊……啊!”
钟留恨看到他被吓坏了,就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节节后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露出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之色,也难怪,任何人呆在这样一个环境,看着亲人和同乡都死的干干净净都会疯掉的。
只是钟留恨奇怪,为什么他没有死,是躲起来了,还是那个杀红眼睛的杀手故意留下一个活口,让人们知道,他是如何杀戮的。
那个穿着黑衣的人挣脱了钟留恨的手,匆忙又往暗处钻去,钟留恨紧紧跟随其后,跟着那人七弯八拐,总算走到一处僻静处,那里有一口井,井边躺着一个人,那人早已经死了,而且尸体都臭了,可是黑衣人却跑了过去紧紧将那人抱了起来,一边说:“哥哥,我好怕,你醒醒,你醒一醒!”
钟留恨听到声音,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女子,所以她身上的衣服才显得那么大,大的遮到了脚踝,而且她那么瘦。
“他死了,你不要再抱着他了,赶快把他葬了吧!”钟留恨声音里有一丝同情,还有一丝丝的难受。
夜鸾发现了那个黑衣人是一个女子,也悄悄跟了上来,看到面前的惨状时,与钟留恨一样的表情,四处的腐臭让人难以呼吸,而且夜色的掩盖让整个小镇都变得十分诡异。
那女子将尸体往紧抱了抱说:“你胡说,他才没有死,不准你烧掉这里,不准!”
钟留恨见这女子神智还有点清醒,就走了过去说:“他们都死了,你也得离开这里,我们必须把这里烧了,否则会有瘟疫传播的,过几天,天就热起来了,到时候这些尸体就会发臭腐烂,没法收拾了,你要听我的,快走吧!”
说着,拉着那女子往远处走去,可是那女子抱紧尸体,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钟留恨蹲在不远处,捂着鼻子询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杀人的魔头长什么样子?还有,你是怎么逃脱他的魔掌活下来的!”
那女子抱着尸体,看着钟留恨,好半天不说话,等了一会好像是在抽泣,有清泪一点一点滴落了下来,这时候有一弯月亮缓缓穿破了云雾,照在这个漆黑且到处是尸体的城镇,显得那样的阴森恐怖,那样的凄凉。
“他不是人,他的两双眼睛是红色的,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我们都看不清楚。当时哥哥从城东跑了过来,把我从家里拉出来就往外跑,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将我拉到后门的这口井边,就将我推了进去,这井不深,而且哥哥他知道我会水。他将我推下井一会,我就听到一声惨叫,随即就再也没有了声响,哥哥什么都没来得及和我说,他就走了,被那个魔头挖了心肺!”那女子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搂着那具尸体没有丝毫嫌恶,仿佛心里积聚的感情在钟留恨的引导下终于释放了出来。
钟留恨蹲在远处,也不好再捂着鼻子,就说:“那你出来后,这个城镇的人全死了,是吗?”
那女子点点头说:“是的,那魔头仿佛能闻到生命的气息,我在井下的时候,他还曾向这底下望了一眼,所以我才看清楚他的眼睛通红。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突然就逃走了,我在井底躲了一夜,第二天天明的时候才出来,可是等我出来的时候,老乡全死了,哥哥也就躺在这井边,眼睛还睁着!”说到这里,女子又一次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凉万状,让人听了心都碎了。
月亮也藏了起来,风一过,有屋角的铁马发出叮叮当当,更显凄凉。钟留恨说道:“姑娘,既然你哥哥已经去了,就让他安心去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凶手,为你哥哥报仇,为这些老乡报仇,就在前天,我表妹也被这个魔头杀了……”钟留恨哽咽一声。
夜鸾也说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官府,让朝廷的捕快来捉这个犯人,姑娘,逝者已去,还是让他安息吧!”
那女子抬起头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自己哥哥的尸体轻轻放下,才说:“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我们要烧了这里,让这些死者安息,然后你随我们去凤凰山先去办一件事情,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会让这个魔头绳之以法!”钟留恨说完,将姑娘拉了起来,问:“敢问姑娘芳名?在下钟留恨,现在你无依无靠,就随我一同去凤凰山吧!”
“我叫白雨薇,我哥哥叫白东阳,从小我们相依为命,是哥哥把我养大的,这次他为了我保护我,才会被杀死的……唔唔……”那女子轻轻抽泣,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月光微微,可以看到她的轮廓十分美丽,女子将头轻轻椅在钟留恨的肩膀,钟留恨不由的用眼睛望着夜鸾,才发现她将脸别开,正用十分凄凉的眼神望着这座空城,好像是在为这些死去的人哀悼。
“我叫钟留恨,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叫夜鸾,以后你可以跟着我们,等我们从凤凰山回来,为这些百姓伸冤,将犯人捕捉归案,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会给你一些钱……”钟留恨只尽力想安慰这个女子,所以就许下了这些承诺,却没有料到他的这些话让夜鸾心酸不已,是啊,钟留恨何曾向夜鸾许过什么愿呢?就连这次让夜鸾回书院,不也是夜鸾在情急之下,才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位白雨薇只是礼貌性的向夜鸾点了点头,却已然梨花带雨哽咽不止,钟留恨只好不停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