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里依然老样子,钟留恨只是拼命的读书,而风傲白只是不停地在月下吹箫,在风中舞剑。
秋月娘虽然没有了对手,本该快乐,可是看到自己身边的两个男子先后都变得异常,心间万分不甘心,那王占仍然不时来骚扰,心间烦闷愁苦比夜鸾在时更甚。
都说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如今看来秋月娘自己确实做了一件这样的傻事。
贾是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一时之间却也没什么好的计策。这天,天气晴朗,正是学院春季之时的劳作课,贾是仁当初设这节课时不仅仅是锻炼学生的身体,更多是为了让所有从皇家学院的学生都明白劳作的艰辛,食物的难得。
让他们更好更快悟懂人生本就是一个艰辛而劳动的过程,为了自己所想所需,总是付出代价才可以实现。
他用平时的步伐走入课堂,二十几名学生已经等候多时,他们来到学院一年多的时间,已经与入院时候大不相同,再也不会在夫子不在的时候吵成一团,乱成一锅。可是近些日子,怎么看他们都有些无精打采。
贾是仁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早上好,今天天气清朗,而且又是晚春时节,学院每年都要在这时进行一场野外的劳作课,大家不论是皇孙贵子,还是小姐丫头,都要在这一天当一个农民,去和土地、粮食接触,好好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鉴于农活十分艰苦,所以建议大家换些平时的衣服,最好方便劳作的!”
一听完,学堂里立刻有些声音惊道:“不会又是什么野外生存吧,上次吃了那么多的苦,今天又来?”
钟留恨却是淡淡地在纸上写着一首诗,无动于衷。风傲白也完全不介意,只有秋月娘看着钟留恨说:“这次一定要多带些食物,也省得到时候又饿到没力气!”
刚刚说完,台上的贾是仁又补充一句说:“对了,今天的劳作课是要在野外吃野餐,而且食物要自己解决,不准从学院里带食物,如若被我发现,就让抄皇家学院院规一百次!”
皇家学院的院规可是名不虚传,洋洋洒洒三千字,二十页,要是抄一百次,不得抄白了头发?秋月娘撅着嘴,低下了头摆弄着衣服。
贾是仁说完,就说:“大家都去准备吧,最好带上上次的匕首,虽然比野外生存要安全得多,但找食物还是需要这把匕首的!”
学院的学生听着,翻着白眼,那匕首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就算有,也怕是尖不是尖,刃不是刃了。
钟留恨面无表情,回到宿舍,在箱子里胡乱翻着平时自己不怎么穿的衣服,突然在箱底看到一只被画满竹地的衣袖来,钟留恨心间一动,将衣服轻轻拉扯出来打开一看,却是被夜鸾溅了墨汁,又补了一幅图画的衣服。
当初被她弄坏了,还是满是心疼,这件衣服可是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被她画的七扭八歪的竹子铺满了整个袖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今天翻开,心情却大为不同,一个月来,嘴上不说,心间好似淡漠了以往的记忆,可是那些回忆总是在夜晚的时候偷偷跑到梦里捣乱。
她的笑,她的鬼脸,她的调皮与作怪,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仿佛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有一轮明月在云后若隐若现的温馨。
钟留恨将衣服穿在身上,静静欣赏一眼当初夜鸾信笔涂鸦的画,轻轻弯嘴一笑,又忙着收拢了,因为发觉风傲白正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是不是也想起夜鸾了?”风傲白走过来,低声问道。
钟留恨掩饰道:“哪里,不过是见这件衣服坏了,正好劳作的时候穿,坏了也不可惜!”
风傲白笑了一声,然后默默转过身,将萧别在腰间,走出了寝室。天气确实是大好,阳光明媚,也私毫感觉不到寒冷了,却不知道夜鸾此时此刻到底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偶尔想起学院,也想起自己。
果然如同贾是仁所说,劳作课确实是在野外,而且离学院非常的远。那里紧挨着河畔,是一块面积非常大的土地,那土地广袤无边,看起来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
春天的空气异常的湿润,而且许多花朵竞相开放,许多小草浓密,生机勃勃,一片新绿。
那土地上面已经有了零星的青草冒了出来,土地旁边有许多的骡马和犁具,还有许多的袋子。
贾是仁看着穿着七花八绿的学生,摇了摇头想,每年这样的劳作课根本不是在考验学生,而是在折磨自己。
每年一模一样的土地,可却是不同的学生,在新学生入学这年,自己不得不以身作则,磨破嘴皮子来教他们怎么使用这些工具和马匹。
说真的,那些马匹就算没有人驾驭,也会安然无事的把那些土地犁好,只要人把犁具放进地里就扶着就合适了。
可是这群学生,仍然一如往年那样手足无措,不但制不马匹,而且乱使口令,让那些马匹惊的到处乱跑,忙乱了两个时辰,看看地里的光景,贾是仁又一次深深的皱眉叹息。
那地早被众马众人调踩的不成样子,连原来的模样都不如,原来虽然一片荒凉,可是却还整齐,现在有的地方被挖成了坑,有的地方则是堆起的小山。
贾是仁喝道:“你们这哪是在种地,简直是在建花园,有湖泊,有假山,还有沟!”
一群学生也好不到哪里去,钟留恨已经累到散架,而且手上还起了泡,风傲白则是被一匹马差点踩到蹄下,那些女生更惨不忍睹,一个个花颜失色,满头香汗全混上了泥土,全都成了一个个泥猴子。
钟留恨一屁股坐在泥土里,抓起一把泥土对夫子说:“夫子,还是歇一会吧,人和马都累了!”
贾是仁长吁口气说:“我看着都累,好吧,你们休息一会,我们下午继续。一会你们要自行解决食物的问题,前面就是河可以洗漱,里面还有鱼,喜欢肉食的可以去河里捉鱼。喜欢素食的,就得到西边的林子里采食一些野菜和蘑菇,不过前提是,摘到和采到的东西都得经过我与薛歌老师过目才可以吃,因为以前发生过中毒事件,大家要小心!”
钟留恨不想去捕鱼,因为一捕鱼就会想起夜鸾来,所以决定还是去采食一些野菜和野果,但转念又想,那里也全是她的记忆,苦笑一声然后迅速向林子里走去。
风傲白见了,也追了上来叫道:“钟大哥,你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去!”
一群女生听了,大失所望,本以为还可以在风傲白的保护之下去寻找食物,可是自从夜鸾离开,风傲白仿佛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了。
钟留恨往身后看了一眼,打趣道:“不做护花使者了?那群女生可是在那里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呢!”
风傲白低着头,脸上有些淡然,说:“这次就让她们自己去寻食物吧,我看到她们就头疼!”
钟留恨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与风傲白一起走向西边,那里是一片很大的森林,与上次野外生存大概是同一片森林,但是风景却各不相同,因为这次他们是从河畔进入的。所以进了林子里又全是陌生的风景。
钟留恨走到林子里,就在脚下留心,风傲白笑着说:“应该是看树上有没有野果,怎么就能到地下找,难道想找些野草来充饥?今天这样大好的天气,想必也没什么蘑菇会长出来!”
钟留恨突然看到一朵金黄色的野花,伸手摘了就要塞进嘴里,风傲白慌忙跑过来拦下说:“不可以乱吃,你不怕中毒吗?刚才夫子都说了要小心!”
钟留恨笑一笑说:“上次夜鸾说过,这花叫蒲公英,不仅没有毒,还可以解毒。她一路吃了好多,不渴不上火,而且还充饥!”风傲白这才放开了钟留恨,见他也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嚼了几口才皱起眉头说:“好像有点苦!”
风傲白也摘了几朵放在嘴中,嚼了几口笑说:“确实有点苦,你别说夜鸾还真有两下子,只是上次在林子里被那几匹狼吓得够呛,人们找着她时,脸都绿了。你也真够意思,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留在树林里,要是她被狼吃了,看看你今天想起来不知道有多后悔!”
钟留恨也想起过往,想到那天因为夜鸾烧了自己的扇子烤鱼而与她大动肝火,心里有些后悔,长长叹息一声,看着那便布整个森林的野菊花,钟留恨一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夜鸾采食这些野花时的情形。
“你不想念她吗?见你整夜在月下吹箫,是为谁在吹?”钟留恨转过脸来,问正含着一枝花的风傲白,一时间见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好半天也缓不过神色来。
“在遇到她之前,我以为男人对女人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追到了再放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管她们是鼻涕还是眼泪。可是遇到了她,心间总有种异样的感情,直到那****被秋月娘道破身份,看从未伤心过的她脸色苍白,突然明白一个词叫心疼。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每在月下吹箫,静静回想,突然觉得若是能与她共度一生,也不是一件坏事!”风傲白说完了这长长的一句话,叹息一声,又摸了摸腰间的那支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