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将手指伸入那还有些微凉的水中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对以往的生活厌倦了,觉得不应该那么活着,我既然有了生命,就该做自己的事情。你是丐帮的帮主,能主持正义,而雪净是富商,可以帮助穷人,也可以过自己想要的舒适生活。可是我又是什么?我是青楼的姑娘,我除了身体和这张脸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用卖笑卖唱来取悦别人,等有一天青春不在,我又是什么下场,我现在都不敢想!”
李雪净拍着胸脯说:“不论你怎么样,我和听风始终在你身边呀!”
夜鸾摇摇头,低着头说:“那你们有了妻子呢,有了孩子呢,做了爷爷呢?我这样的身份,用什么样的姿态和方式进入你们的生活圈子?红颜知已吗?”
一时间,李雪净和陆听风也沉默了,不再说一句话,江水之上,只有浅浅的风声和水声交替。
陆听风说:“当初让你读书,本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没有想到给你造成了更大的困惑,如今看来,这不仅不让你快乐,反倒是让你痛苦!”
“不如这样,你离开青楼,或是让雪净给你一家铺子做老板娘,或是来我丐帮我给你一个长老的位子,你帮我管理丐帮,这两者虽然不是什么有着大好前程的职位,但是比之青楼,到底还算高了一个层次,你愿意吗?”
夜鸾看着陆听风说:“你看我有那个能力吗?我能算得了帐,管得了丐帮吗?”
其实夜鸾是想说,自己什么都不会,除了跳舞。如若在现代,跳舞也算是一种正当的职业,可是在古代,充其量是一个戏子,说白了就是最下贱的人。
夜鸾苦叹,李雪净听到了就哎呀一声说:“这还不让人活了,这样,我给你在京城置办一套府邸,你就住在这里,吃喝全不用你管,我给你供用下人,什么全包了。你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
夜鸾摇头说:“快乐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心间一旦有了背负,就再难用简单的方式快乐起来了。你们两都尽力了,且不用管我,让我自己想一段时间,也许会好,也许更坏。但我有大娘二娘,万不至于去寻死,你们不必太过担忧了!”
李雪净和陆听风相视而苦笑,再不能说什么,只说夜晚风大还是回客栈吧,随即将船划到了岸边,扶着夜鸾上了岸。
夜鸾的手很凉,如那春水一般,李雪净和陆听风也有些一沉重,这毕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回到客栈,夜鸾再无多话,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吹了灯倒头就睡了。
陆听风望着李雪净长叹:“这下好了,快快乐乐一个人出来硬是读书给读成这样,这也太离谱了吧!”
李雪净答到:“看来人太聪明不是好事,夜鸾太聪明了,她总是比别人想在前面,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看学院的学生也多了,他们除了苦恼没有地方去玩,哪里会像夜鸾这样愁闷成这样?”
夜鸾的迷茫并不沉重,只是这个问题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就曾稍纵即逝的想过,但是从来没有人给过自己答案。
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来了歌厅舞厅为的就是放松,他即使有满肚子的学问,也不会在那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给一个舞女大讲人生哲学。
即使夜鸾真的困惑的解不开,也只好千杯求一醉,临晨里辗转十几分钟,睁眼就是第二天下午,又是同一样的重复,没什么好思考,也没什么好辩论的。
“难道我真的错了?”夜鸾看着陆听风和李雪净静静坐在厅里的桌子上等着她,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妙,让他们也愁眉不展,似乎心中比自己还要愁苦千倍百倍。
夜鸾故意装作轻松,走下楼去,拍了拍李雪净的肩膀说:“今天我们去哪里玩,昨夜睡的可真好,没想到你们在京城也没白呆,竟然找得出这样的好地方来消遣打尖!”
李雪净看了一眼陆听风,眨了眨眼睛,然后说道:“哪里有啊,平时我们只住在小店的,住这里招人眼,这不是想让你住的舒服些吗?”
陆听风也接着干笑两声说:“昨天你不是说不想玩了,想要下棋,我们特意找了些人来陪你下!”
夜鸾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说:“陌不相识,下个什么棋?我们还是出去玩吧,晒晒太阳也好!”
“夜鸾,你真的不想回去?”陆听风试探着问了一句。
夜鸾扭过头来眼神中有一丝伤痕,陆听风眉间一动,却听到她说:“回去我仍然只能是一个青楼的姑娘,也许一生一世都是这样!”
李雪净和陆听风面面相觑,不明白夜鸾所思所想,看到另一桌上那些请来的棋友不耐烦地等着,只好挥着手说:“你们走吧,那银子我们也不要了,不过要是夜鸾想下棋,你们还得随叫随到!”
那些人诺诺地点点头说:“好好!”
然后欢天喜地地拿着银子离开了客栈,走出外面去。
夜鸾一脸诧异地问:“你们请来的?”
李雪净支吾地说:“本来是找几个的,结果没有人愿意白来,只好花银子请来些人。我就说你肯定不愿意和这一群见财起意的人下棋的,可是听风说试试也好!”
夜鸾苦笑,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听风和李雪净,说:“谢谢你们了,我看我们还是起身回扬州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就算你们有的是银子,有的是时间,我也不想耗着了。还是回老家呆着吧!”
事情一定,夜鸾就再也不想在京城多呆一天,陆听风与李雪净只好在仓促中买了马匹,返回扬州。
三人并肩膀而行,遇水涉水,遇山爬山,一路辛苦如来时,可是心情却是迥异,来时忐忑不安,以为身入险境,但是充满了挑战和新奇。
如今却如那战士败战而归,垂头丧气,两人陪在夜鸾左右,看她不时望着夕阳而叹,望着晨曦叹气,心间也是苦恼万分。
这天又走到了岸边,又要弃马登床,夜鸾惆怅万分,看着那粼粼河水说:“此一去,万千阳关也再不能回头!”
陆听风和李雪净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忽闻船上一个下船女子“咦”了一声。三人同时向那边望去,却看到一张熟悉万分的脸。
原来这里正是去京城所遇银龙帮三个女子的地方,上次夜鸾身扮男装调戏人家三位女子,现在想想又可气又好笑,那三个女子回去一定是心里又恼又羞。
“姐姐,又是那三个臭流氓!”那女子竖眉而骂,伸手拔剑。
却说夜鸾此时为了出行方便,仍然是男装,虽然容貌比上次憔悴不少,但仍然是玉树临风。
那姑娘是向着船舱喊了一声,夜鸾本以为又是上次那三个,说实话,陆听风的武功高强,对一般人还真不放在心上,想到自己上次调戏这个女子,不觉好笑。
虽然此时没有什么兴致玩这种游戏,但也只好静观其便,陪着玩玩。
船舱里弯腰出来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那斗笠上还遮着黑色的面纱,穿着打扮倒比上次见的三个女子要庄重许多。
那女子扬起头来,静静站在那里打量着面前的三个牵马的男人,一时间停着不动。陆听风和李雪净大惑不解,而夜鸾则也是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
“妹妹,不得无礼,上次既然是误会,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必再耿耿于怀。三位客人不过是路过此地,把这船让他们就是了!”那女子声音虽然十分清脆,但说话沉重,举止庄重,倒像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
先前的女子有些不甘心,扭头说:“姐姐,你不是说见了他们一定会千刀万剐的吗?”
“住嘴!”戴斗笠的女子喊了一声,然后对着三人说:“马匹还是卖了的好,我们正需要马匹,不如卖给我们如何?也省得三位苦于累赘!”
夜鸾当场就笑说:“好好,真是不打不相识,在下陈步云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那两位女子也不多说,先前的那个女子仍然有些愤愤不平,不愿意上岸,却是让那个姐姐边推带拉地带上了岸。
三人眼见两位女子上岸,夜鸾也将手中的缰绳交了出去,就在陆听风把缰甚交到那戴斗笠的女子手中的时候,那女子突然长袖一挥,一股白雾撒了出来,一时间天空如同大雾遮眼,陆听风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一时间竟然失去了知觉。
夜鸾和李雪净见了,自然慌了手脚,夜鸾骂道:“卑鄙无耻,怎么能这样害人?用的什么毒,快交出解药来!”
那戴斗笠的女子冷声大笑,说:“那看你的本事了,除了这个被毒倒的男子,你们两个的武功连我妹妹也敌不过,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我们帮主早说要招个成龙快婿,到不如带了你们三个让她去挑选一二,也算是我的孝敬!”
李雪净苦着脸,虽然胳膊伸了伸架势,但心里虚的跟棉花一样,还未开始双腿就发起抖来。
夜鸾虽然见多识广,没有什么惧色,但眼下情形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说:“姐姐都说上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不如姐姐说个要求,在下也好赎罪。还有那毒不会要人命吧,我们之间虽然有些误会,但罪不致死吧,还请姐姐快快为他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