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护卫无一不是跃跃欲试,多少年来在宫中,有谁能为一个奴才过春节呢?可是跟了夜鸾,却可以过这样的一个快乐而幸福的春节,真是让人难忘。
“夜鸾,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习俗,不过朕都好喜欢,比宫里那些千篇一律的歌舞可好看多了!”钟留恨看着夜鸾穿了新衣,虽然面容清瘦,但到也精烁。
夜鸾为钟留恨又斟了一壶酒说:“等皇上看久了夜鸾,也会厌烦的,幸好现在离了这么远,都说距离产生美。”
钟留恨笑着说:“又哪里来的怪理论,怎么就会厌倦你了?爱都爱不够,可惜现在……”
夜鸾看着钟留恨说:“今天是春节,我们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好吗?”
钟留恨点了点头,说:“朕今天多陪你一会,明天初一,没有什么政务,这次皇额娘也顾不得朕了,在为选秀女的事情忙……”
钟留恨失口说出了选秀的事情,夜鸾斟酒的手抖了抖,随后又若无其事地问:“皇太后真是替皇上着想,皇宫中现在只有萍妃一个,也确实太冷清了些。都说皇上后宫得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上觉得多少合适?”
夜鸾抬眼温柔地望着钟留恨,钟留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的话伤到了夜鸾,说:“这并不是朕的意思,只是皇额娘一厢情愿,说嫔妃太少,皇族的子嗣就多不了!”
夜鸾苦笑说:“这话也对,皇族怎么也得保证自己的人丁兴旺,才能让权利稳固,世代延续!”
暖阁里,火盆的火吡剥作响,钟留恨和夜鸾一时都不说话了,夜鸾突然想起陆听风来,于是问:“皇上怎么看丐帮的事情?”
钟留恨叹息一声说:“不是说好了不谈及政事吗?朕知道你也会问及这件事情,朕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已经派了护卫下扬州去调查了,结果要等到一个月后才知道,夜鸾你放心,朕一定会公正而叛,不会因为七皇叔的一面之词而伤害任何人的!”
夜鸾放心地点了点头,说:“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陆大哥他会谋反,过去在扬州,他只是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一个可去之处,在灾年的时候,丐帮弟子最多的时候上了十万,可是一到了好年景,陆大哥又会征求那些弟子的意思,只要他们愿意回家,陆大哥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所以丐帮的人数时多时少,这皇上应该有耳闻!”
“这些我都知道,可你知道,丐帮这样做笼络了大量的人心,这对朝廷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对于百姓,朝廷只能有一个朝廷,而他们有了困难,应该首先求助于朝廷……”钟留恨有些不悦,夜鸾对陆听风的保护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夜鸾也有些激动,停了箸说:“可是朝廷有时候救不了,救不到,那百姓就该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丐帮只是他们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还有银龙帮,那些女子无处可去,朝廷能收留她们吗?她们只能去青楼卖身卖艺,或沦为别人的丫头小妾,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吗?”
钟留恨突然将箸一扔,脸色一沉,看着夜鸾说:“夜鸾,朕知道你心思聪慧,对许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朕也欣赏你这样的才情,可是你要知道,朝廷不是一日形成的,它确实有存在的好处与理由。而丐帮与银龙帮,就算他们不是故意危急到朝廷的权力,可是现在已经间接的威胁到了,他们应该警醒,而不是要朕的宽容。如若朕对每一个帮派都心存仁念,那么朝廷该放在什么位置?”
一时间,气氛已经如火,原本和谐的愉快已经消散,而钟留恨与夜鸾已经都变得郁郁寡欢。
对于夜鸾来说,古代的这些繁缛的礼节没有什么,完全可以理解并容忍,可是朝廷的拢聚权利的手段与个人官员那种贪私舞弊的状态,夜鸾无法接受,民间的组织是应该受到保护,而不是受到打压,老百姓为人,总该有自己自由的信仰与生活的态度,只要丐帮与银龙帮没有谋反的念头的行动,朝廷就无权干涉,只能限制。
“夜鸾,我身为帝王,又承父皇之位,所以不论道理如何,我都得延续朝廷,让钟家的天下稳固。你说的固然有理,可是身处我的位置,你就得理解我,更何况,将来你会是一国之皇,到时候你对朕处理事情的方法,只能理解,不能抗议,你知道吗?”钟留恨看着夜鸾满脸气愤,虽然不想再伤她的心,可是想到将来她会为后,而在皇后的位子上,更得处处小心,一不留心说错或做错,都会招来灾难,到时候怕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她。
夜鸾冷笑说:“皇后的位子还在那里,我却在这里呢,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夜鸾并不知道。可是夜鸾知道什么叫做仁德之政,爱民之君!”
“夜鸾,你说够了没有?朕来这里,只是因为身心俱疲,不是听你来教训朕的,朕要遵守的规矩已经太多了,朕也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的君王,不劳你一个女子费心!”钟留恨勃然大怒,也不愿意再看夜鸾,只喊:“李公公,李公公起驾回宫!”
喊了几声无人作答,钟留恨这才想到,李炎已经被夜鸾特许,到西厢吃饭了,这规矩一破,就乱了套了。
“回到宫中,你若如此,只能招致灾祸,我希望在你未进宫前,你要好好想明白,你进的是皇宫,不是荷香苑,也不是皇家学院。那里不容许你的个性存在,你必须遵守规矩,夜鸾!”钟留恨语重心肠,想再一次挽回这次难看。
可是夜鸾却无心再说什么,本来春节自己就没有奢望他的到来,他一来,不仅没有带来欢快与希望,却是这样压抑沉重的消息与规矩,夜鸾静静呆坐在桌旁,也不看起身立在门前的钟留恨,只说:“我不想进宫,也不愿意当皇后,自始自终,都是你一厢情愿。你将我关在这里,如笼子里的鸟一样失去了自由,我不知道你是否觉得这样,我就会开心,可是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你明白吗?”
夜鸾嘶吼着,眼泪滂沱,心底的爱翻腾着,想努力压着这些痛苦,好让爱继续下去,可是夜鸾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这样忍受下去了,爱的辛苦,爱的疲惫,两人都这样心神俱焚,到不如放了他的自由,由他过他的生活。
钟留恨看着夜鸾,脸上突然浮起的失望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轻声说:“夜鸾,你相信朕,朕已经尽力了,现在需要时间,你再耐心等一等,好吗?”
夜鸾抬起头来,泪水肆意,尤为伤心地问:“等,我等过春,等过夏,等过秋,如今冬一过又是春天,你让我再等多久?这何香苑漫漫长夜,我哪一夜不是一点一点等过来的,我的耐心都快耗尽了,熬干了,就像那烛,总有一天会油尽灯枯的。留恨,放手吧,也许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你宫中的规矩你也说了,只能遵守,不能抗议,那么你又何必辛苦,为了我去跟那几百年的规矩抗议呢?”
钟留恨听了夜鸾的话,心间一痛,是啊,自己知道希望渺茫,知道全天下的人都会将此事化作锋利的矛头而指向自己,可是因为爱,自己还想试一试,而对银龙帮与丐帮,自己只是做应尽的责任,而情感却私毫没有。
钟留恨摆了摆手说:“夜鸾,祝你新春愉快,朕……先走了,你多保重!”
钟留恨跌跌撞撞离开了暖阁,到西厢寻着李炎,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夜鸾静静坐在一桌子饭菜前发呆。
宫女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可是却不见了皇上,一时不知所措,冬儿跑了进来,看到夜鸾呆呆坐在那里,问:“主子,皇上他怎么了?刚才还不是好端端地,怎么说走就走了?”
夜鸾的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冬儿和小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陪着夜鸾呆呆坐着。
小梁为夜鸾倒了一杯茶说:“主子喝杯茶吧,都坐了一个时辰了,这样水米不进,会伤了身子的!”
夜鸾怔怔地拿起杯子,将水喝进嘴里,又麻木的咽了下去。
冬儿又说:“主子,冬儿斗胆想问,是不是主子冲撞了皇上了?这主子就不应该了,皇上春节根儿能来这里,说明皇上对主子的重视与喜爱,主子该顺着皇上,该让皇上高兴,这样才能早日进宫,得个名份。如今在这里荷香苑,主子就是苦等一辈子,也换不来半个好的!”
夜鸾突然心惊,想到史册并无夜鸾这个人,心里想着,或许她就在这荷香苑里默默一生,直到老死,无人问津了吧。
“不,不,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我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了。钟留恨,你回来,放我走好不好,放我走!“夜鸾突然像疯了似的,跑出院子里,往院门跑去,众人看了不对,慌忙拦下了。
这些日子,虽然日子过的枯燥,但夜鸾生性开朗,竟然也与随从和睦相处,甚至让他们都感觉这荷香苑像个家,而他们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