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吃饭了。”一个下人手捧着食盘走进来,冲着床上的棉被山喊道。
“不吃!”棉被里传出闷声闷气的回答。
“那我把饭菜放桌上了。”每次都说不吃,可每次他来收盘碗时,都吃得光光的,还说是耗子吃的。哼,王府里什么时候耗子闹得这么凶了?怎么他都不知道。这耗子也真够聪明的,小王爷一宣布绝食,它们就到这儿来闹腾,好像知道这儿有美食似的。
“我说不吃就不吃,你罗嗦什么?”李慕然大力一掀棉被,坐了起来。呼,棉被里真闷死人,幸好他不是整天闷在被里,只是听到脚步声才钻进被窝,不然还真受不了。
“我……”他哪有罗嗦什么?
“我不吃,你还端来,最后又要喂耗子。”
是啊,好大的一只耗子。下人一翻白眼。
“今天端了什么来?别浪费饭食了。”李慕然垂着眼,偷偷瞟着桌上的饭菜,不知怎地,这几天的饭菜特别好吃。
“今日小王妃做花那个什么国的菜给大伙尝鲜,这是什么叽哩咕噜一大串的,小的记不住名字。”
“不准叫她小王妃。”李慕然气哼哼地板起脸,“那个女人今天在做什么?”
“少夫人上午和王妃还有丫环们放风筝……”
“也不许叫她少夫人!”气死他了,那个女人真会收买人心,不但娘偏向她,一回府就劈头盖脸给他一顿臭骂,还命他向那个臭女人道歉;现在连下人们也口口声声少夫人、小王妃,跟着她跑前跑后。可恨,他已经“绝食”三天了,居然都没有人来关心一下,不但爹娘不来看他,仆人丫环也躲得远远的。他们难道不怕饿死了他,李家绝了后?
“那……那叫什么……”真倒霉,要不是猜拳猜输了,送饭这苦差事也不会轮到他。想到要领教少爷碎碎念念的疲劳轰炸,仆人恨不得自己马上得个头昏肚痛腿抽筋的急病,可以逃过一劫。
“叫……番婆子、臭女人。气死我了!我长这么大,可是受尽了宠爱,李家只有我一个儿子,爹娘把我当珍当宝不说……”
是当“针”吧?谁不知道王妃好几次都差点把小王爷送人,要不是王爷拦着,他早不姓李啦。仆人嘟着嘴在心里反驳。
“……太后姨婆也疼爱我……”
才怪,太后只疼韦侯爷,她老人家自己的李姓子孙都数不清了,哪会在乎他?他又不姓韦。
“……长大后因为英俊潇洒,数不清的美人一心爱我,从小到大我哪受过一点委屈?”
又是“英俊潇洒”,这一句都成了小王爷自我夸讲的口头禅了。小王爷长得是蛮不错啦,可看惯了王妃那样的倾城美人和韦侯爷的俊美绝伦,他实在不算啥啦。
“那个番婆子居然把我踢进脏水桶里,毁了我翩翩美男子的形象……”呕,那水够骚臭的,害他回府,所有的丫环仆人见了他,都掩着鼻子绕道走,差点磨脱一层皮,才洗去身上的异味。
想起少爷一身湿淋淋的、浑身散发着臭味,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草的狼狈样子,下人几乎忍不住又要笑出来。不能笑、不能笑,小王爷已经够气了,再笑他非发标不可。下人拼命忍住笑意,忍得嘴角一抽一抽。活像发了羊癫风的样子。
“最、最、最可气的是,她居然拧着我的耳朵把我拖着走,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我可是风流潇洒、风度翩翩、风雅不凡、风里云里、风……堂堂的小王爷,居然被一个女人拧着耳朵,这下我的面子都丢光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没脸见人啦!”呜——气、气、气死他了,那么多定远侯府的丫环、仆人看着,她就拧着他的耳朵拉着走,尤其是幸灾乐祸、爱看他笑话的商缺月也在场,可以想象,她的嘴巴已经咧到耳根啦。以后见面,一定会把这件事当把柄,拿出来嘲笑他!呜,这事一定已经传遍京城了,传到他那些红粉知己耳朵里,他的形象……好想哭!
他每天这么大声嚷一遍,全京城的人想不知道都难。恐怕要不了多久,天下的人都会晓得啦。“番女就是番女,力气大得像蛮牛……”害他怎么挣都挣不脱。虽说一到了侯府大门口,她就放开了手,没让他丢脸丢到大街上。可是……他纯洁、幼小、高贵、多情的心灵已经受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