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如果以小人之心度她这君子之腹,那她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如此,她退而求其次,请他帮忙去喊一喊别人总可以了吧?
有些恨地哼一声,她有点不屑这黑袍男人了。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嘛,依她看,是小人!冷眼旁观的小人!
哼!恶狠狠地瞪,用力恶狠狠地瞪这个不知人情世故的大男人,就算瞧不清他长得什么恶心样子,她也决定把他瞪几个窟窿出来!
只是,半眯的丹凤眼尚未射出飞镖,男人却有了动作。他挺身站起、弯腰,双手一托——
啊——她一身的僵硬中,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已身在“空中”!
“许久不见,姑娘还是这么好口才啊。”略显淡而低沉的音色,从她紧贴着的硬实胸腔中振振而出,十分地徐缓而慢吞。
啊——下一刻,她真的化成了冰雕。
5
冷啊冷啊,好冷好冷!
痛啊痛啊,好痛好痛!
狂啸的西风和漫卷的大雪虽说已被隔在厚实的青石墙外,熊熊的炭火也已将不大的居室烘得暖意融融,甚至连几乎被冻成冰雕的身躯也已用厚厚的棉被裹成了蚕蛹,渐渐暖了起来。
可她还是好冷好痛啊。呜,痛得自然是她的双手与右脚丫子嘛。可冷的,却是她的“心”,冷到不能自拔的是她的心啦。
蕴着水气的丹凤眼很想不见为净算了。
呜,怎会是“他”呢?救她于大风大雪中的“恩人”怎偏偏“又”是“他”呢?她实在不想再欠“他”什么人情了啊,一点也不想了啊。
呜,可为什么避之惟恐不及的人会如此恰巧地在她最需要援助之手时出现呢?
十分想双目一合、眼不见为净地混过去算了,但自有主张的丹凤眼却依然偷偷地斜了过去,甚至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一身黑的男人甚是从容地用水净手、拿白布巾擦手,而后……迈着踏实的步子,沉稳地向她走过来。
呜,头皮忍不住开始麻了啦。
“阿弟,我先将你手腕的筋脉推回去,或许有一点痛,请你忍耐一下。”
他微欠身、落座于床沿,厚实的左手朝着她伸过来。
她尽管心中好冷、头皮好麻,却还是不得不从暖暖的棉被中将左手递出去。
“将军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想临阵脱逃,水汪汪的丹凤眼乱眨着。
他却不语,只淡淡瞅了她一眼,便不容她退缩地握住她颤颤抖抖的左手,仔细看了片刻,抬起一直垂着的右手来托住她手臂,左手握紧她手掌、轻轻一拉复一推,咔喀一声轻响后,他马上将她的左手放开。
哎哟!暗自咬紧牙关,很有气魄地阻止自己出声,再用力地吸气,她顿时泪眼汪汪,小脸缩成一团苦瓜。
“很痛?”黑袍男人瞧见她的反应,忍不住微勾起冷淡的薄唇,冷峻的威严神色有点软化。
“呼呼——”她顾不得他的调侃,只是深深地用力呼气、吸气,想也不敢多想地将在劫难逃的右手也从被窝里“揪”出来,很有视死如归的气魄。
黑袍男人略略挑眉,看了看她苍白的娃娃脸,而后握过她的右手,同样地处理,再小心放开。
我的妈妈呀——痛!
这一次,她依然很有骨气地咬住了想狂呼尖叫的强烈渴望,只是皱成一团苦瓜的娃娃脸却不由自主地扭曲变形,恢复自由的双手忙不迭地甩了又甩,泪水有些忍不住了。
“阿弟,可还忍得住?”冷峻的脸庞上这一次明显地挂上了瞧得见的淡淡笑痕。这个女人啊!他暗暗一叹。
“忍得住,忍得住!”她一个劲地吸气,努力打起颓废的精神,硬是挤出一团僵僵的笑容来,冻得青紫的娃娃脸滑稽得很,“将军大人,您尽管放手去做,我没事!”鞋袜未褪的右脚从棉被中猛地蹬出来,显然是抱定了极大的决心。
黑袍男人望着她僵直地摆在他身前的右腿,踌躇了片刻,视而不见她鞋子的泥水,轻轻脱了她的鞋袜,瞧了瞧上面的青肿,一语不发地小心托起她的小腿。
入手一片的冰凉刺骨,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他不由得瞅了她一眼,苦瓜般的娃娃脸依然狼狈,泪眼汪汪地快要下雨了。他的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那冰凉的温度似乎通过他的手掌流淌了上去,顺着他的血液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