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
王纪
楔子
风国四世纪圣亚斯城
漫长的寒季已经结束,阳光在圣亚斯城开始了温柔地侵略。米尔卡斯穿梭在泛着潮气的建筑物间,听见了不远处人们的欢呼和婴儿的啼哭,热季的开幕者降临了,四世纪的第一个新生儿。天空微微泛红,世界开启者都是不凡之人。米尔卡斯加快了步伐。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欢呼的人们看见了米尔卡斯,他们伟大的将军,恭敬地让开了一条路。米尔卡斯俯下身子,有着明亮眸子的女婴咯咯笑着,伸手抓住了米尔卡斯前襟上的金雀花徽章—一个将军的无上荣耀。
那尴尬的母亲忙去扯开小女孩的手,米尔卡斯却伸手抱过小女孩:“多有野心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不平常的人。”
“多谢将军。”母亲笑了一下。
“如果可以,让这个小女孩呆在我的身边吧,世纪开启者不能埋没。”
母亲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孩子的父亲快步走来:“不胜荣幸。”将孩子送入米尔卡斯手中,米尔卡斯微微一笑。
“她会改变这个时代的。”米尔卡斯转身离开,怀里的小女孩咯咯笑着。
至此,十将军委员会的继任者全部确定。
链接:王国的制度
风国作为五大国之一,采取三方制衡制度。
十将军委员会:由开国十位将领挑选继任人,每届任期不得超过三十年。历届继承此传统,于任期前十五年挑选继任者集中培养,从第二节开始,十将军平均就任年龄为二十三岁,因此,十将军委员会常常代表了革新派。
长老会:由八亲王的直系亲属构成,任期无上限,直至无理性思辨能力。由于继任制度,长老会往往由一帮老人主持,代表守旧派。
监察厅:由大众推举,共十二人,任期十五年。他们负责十将军委员会与长老会之间的制衡,与国家运转监察,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的利益。
国王:手中只有否定权,国家权力标志,且受监察厅制约。
其中十将军委员会的继任制度最为特殊,由于挑选的继任者往往代表了自己卸任后的利益与安全,继任人被挑选时又年龄较小,十将军挑选继任人时会非常谨慎,长期观察。因此,米尔卡斯此次的选择也在民众间掀起不小波澜。
大幕拉起
“老师,七点就快到喽。”皇甫癸在电话里甜甜的声音传过来。“很快就到家了。”米尔卡斯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今天是皇甫癸的十五岁生日,十将军及各继任者悉数到场,十将军府的大厅已经浑洒出了欢乐的气氛。大厅中的长桌尽头坐着微笑的皇甫癸,旁边还有一帮空着的椅子。左起是艾布特(大将军),亚戴尔(二将军),巴伦(三将军),雷蒙德(四将军),夏薇(五将军),撒克逊(六将军),泰伦斯(七将军),陶德(八将军),维吉尔(九将军)。右起是普利莫(大将军继任者),史宾杜(二将军继任者),伯特(三将军继任者),艾弗里(四将军继任者),伦纳德(五将军继任者),珍妮(六将军继任者),山迪(七将军继任者),路德(八将军继任者),海曼(九将军继任者)。桌子底下还趴着伯特那只巨大的冰原狼麦基。
“嘿,我回来了。”米尔卡斯掸落了一肩的雪花,“阿癸,你的礼物。”说着,推出了一只笼子。皇甫癸瞬间激动了起来,“我也有自己的狼了。”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没睁眼的狼崽。在风国,狼是权利的象征,只有出身就带有狼图腾的人才能够拥有狼的认可和忠心。在这一届十将军中,艾布特、泰伦斯、米尔卡斯带有狼图腾,而继任者中,只有伯特和皇甫癸。
皇甫癸打开笼子,伸手报出狼崽,靠在脸颊边,一股温热的气流证明了狼崽的存在感。“我要叫它伯特。”皇甫癸坏笑着。“我难道就是向你臣服的命吗?”伯特抱头做痛苦,“叫它托比好了。”“这一点气势也没有!”“你丈夫命令你叫它托比。”在上个月伯特的生日宴上,巴伦念叨了十五年的娃娃亲总算尘埃落定,双方勉为其难地完成了订婚。
“好了,名字待会再说,你还想我们饿着肚子等多久?”夏薇不禁调侃。皇甫癸赶忙说:“那就开始吧,大家都开动吧。”
但是还没有吃多久,,一阵寒风从窗缝里挤进暖黄色的大厅,麦基警觉地站起来,向门口踱去。大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中年男人,两只琉璃石一样的眼珠熠熠闪光,“我代表长老会给可爱的阿癸送上一份生日礼物。”,声音清脆得像枝头的夜莺。克里斯多夫,已经七十多岁,外界戏称中了不老的诅咒,长老会成员之一,自封为“信使”。皇甫癸恭恭敬敬地上前接过礼物,掂了一下,很轻,而且几乎没有声响。“安全送达,那我就离开了,好好享受欢乐吧。”没有等皇甫癸做挽留,克里斯多夫就如一只黑猫消失在夜色里,留下一种长老会成员身上特有的花草香气。
生日宴一直举行到很晚,大人小孩又唱又叫,跳舞跳累了的皇甫癸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伯特边上。“你好像一直很不安。”皇甫癸关切地问。伯特犹豫了一会儿,“你能把长老会的礼物拆开吗。”“当然,到我房间来吧。”
皇甫癸拆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张纸,展开,是一幅画,画上的十将军府正在燃烧,火焰最中心,就是米尔卡斯的房间。伯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见颤栗的阿癸,赶忙安抚:“一幅画而已。”“不是这幅画,是那团火,里面有张人脸。”伯德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画上的火焰逼真得似乎要灼烧到伯特的手指,但也只是一团火焰。“他他他,他在动。”皇甫癸慌忙转身,奔向米尔卡斯,伯特紧跟其后。
窗帘后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及地的风衣,巨大的风帽盖住了脸颊,只露出下巴上一道蔓延至衣领下的伤疤。他抽出一支水晶玫瑰轻轻放在皇甫癸的床头柜上,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转身快速离开。忽视了自己赤裸的双脚留下的一串泥血混杂的脚印。
天边莫名地闪烁出烟火的颜色,倏忽间又消失了。狂风携着暴雪,向十将军府汹涌奔去。
空白的燃魂师
(一个小链接:燃魂师是一种术士,用燃魂师自身的力量读取他人灵魂或支持选定亡灵有形化,大部分燃魂师只可控制一个,少数可以控制多个,关系越紧密契合度越高。部分人对燃魂师有屏蔽作用。燃魂师可感应燃魂师,燃魂也作为战斗力的一种体现)
“米尔卡斯,看这幅画。”皇甫癸边跑边喊。大家都转向阿癸,米尔卡斯接过画,登时一愣,“这是谁给你的,这是蓝斯画的!”皇甫癸难得看见老师情绪如此失控有些心慌,“是长老会的礼物。蓝斯是谁,很危险的人吗,是长老会的智囊吗?”米尔卡斯揉了揉眉心,“不是,蓝斯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他是个自由画家,但是据说有预知能力,他有一句很出名的口头禅‘落笔即命运’。”米尔卡斯捻着那幅画,喃喃道,“这难道是我的命运?”
米尔卡斯抬眼之间皇甫癸仍然怔怔地盯着画,“为什么可以把人脸藏入画中。”“人脸?”米尔卡斯迷惑。闻声围过来的亚戴尔(二将军)一把拉住阿癸,“你说你看见了人脸,是什么样的?”“非常立体,在动,但是似乎是透明的。”亚戴尔捂嘴,“传言是真的吗,怪不得之前我感觉不出来。”米尔卡斯急躁,“你在那儿说什么呢?”“米尔卡斯,你应该记得在阿癸小时候,我曾经对她做过燃魂师检测,看看她是否是燃魂师。”“你说她不是。”“不,只是我没有感觉出来而已,她也许是空白燃魂师,如果说像我一样的燃魂师是抓娃娃机,只有恰当时间恰当人物才能运行,空白燃魂师就是街机,投币就能运行。”“那我岂不是很厉害。”皇甫癸忍不住插嘴。亚戴尔摸摸阿癸的脑袋,“是啊,据说上一个空白燃魂师是在一世纪末期,不过,这可能是一个沉重的禁锢。”
“把头像加在这画上是什么意思?”米尔卡斯问。亚戴尔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头像是上上届长老会会长陆斯恩,应该只是一个简单的有形化,他曾经一手策划了当时十将军委员会的分裂崩溃,买通监察厅,使得国家实际由长老会全权掌控,一个暗示,长老会的箴言‘未来与历史不断重叠’”
“但是武装力量几乎全在十将军手中。”史宾杜(二将军继任者)不解。伯特叹了一口气,“去年长老会的雇佣兵草案通过,国王又多次否决了军费追加提案,长老会这三年几乎要把粮草垄断。”史宾杜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睛,“你们为什么不早作准备?”“因为过去三年天气异常,只有三亲王和五亲王所在的东南部有粮,你这书呆子,难道只关心你在学校的排名吗?”伯特有些暴躁,阿癸拉了拉他的袖子,“抱歉,我最近来大姨爹,脾气不好。”伯特开了个有点低俗的玩笑。
“快想办法吧,看样子这才只是一个警告,应该还有准备时间。”夏薇(五将军)说。阿癸问“为什么一定会有战争,没有其他办法吗?”“战书都送到家门口了!”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商量吧,也不可能明天就冲到家门口啊。”陶德(八将军)随手往嘴里丢了一颗樱桃,陶德长得十分中性,两条比女人还修长的腿随意地晃着,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迫感,“孩子们可不能太晚睡哦。”普利莫(大将军继任者)扶额,“我都二十三了。”“还不是连女朋友都没有,孩子们,快去睡吧。”陶德眯眼笑着,活生生一只狐狸精。艾布特(大将军)挥了挥说,大家各自回房。桌上还没切的生日蛋糕落寞地呆在那儿,蜡烛火焰张狂地跳动着,成为大厅里不安的光点,今夜谁能安睡。
阿癸回到房间,发现柜子上的玫瑰,“到底是谁呢,自从十岁生日,每年都会受到一只水晶玫瑰。”阿癸拖出床下的一只带锁箱子,小心放进去,不知道为什么,阿癸本能地不想然别人知道玫瑰的存在。但是关上箱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感觉今天的玫瑰有些异样。她拿出来,是的,这朵玫瑰居然有温度,最奇怪的是即使是假的,有味道也应该是玫瑰味啊,这朵居然有种铃兰味,有点熟悉呢。
阿癸又攥着玫瑰,踱到床边,发现了地上的脚印,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拿了块湿布,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擦拭,好大的脚,似乎踩到荆棘上了。擦完了,阿癸蹲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地上的水迹,一手攥着玫瑰,一手握着抹布。玫瑰,人脸,燃魂师,长老会,未来,历史……这么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