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雪连着下了两天,皇后娘娘也免了这两天的请安,于瑾瑢就带领着撷芳斋的众奴才们好好的赖了两天的床。
大雪过后是大晴,二月的阳光还有些冷,像于瑾瑢这种怕冷的都还裹着袄子,除了每日早间大会,她基本上都窝屋里约见周公。
本来,她还去看了一次养病的傅昭仪,想要刷刷好感和存在感来着,哪知前任给人留的印象实在不好,傅昭仪基本上对她不假颜色,且事后还被徐美人一顿冷嘲热讽和威胁,碰了个灰头土脸后于瑾瑢也就明白了,她想要走傅昭仪路子得宠根本不可能。
这条路走不通于瑾瑢只有想其它办法,偏偏老天爷还不给她机会。
连日的大雪,造成全国多地雪灾泛滥,勤政的皇帝陛下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整个二月余下的日子就没再踏进后-宫半步。
时间终于来到了三月,天气回暖,春暖花开,百花待放共争春。
宫里,在被憋了一整个漫长的冬天的美人们纷纷换上花枝招展的春杉,正式开启了本年度争奇斗艳旅程,不知道有哪些美人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又有些哪些会跌落尘埃香消玉殒?在这个升职方向异常明确的地方,竞争的压力也是同样异常之大。
于瑾瑢的寝宫离御花园较近,三月以来,她骤然发现从自己门前的经过的人增多了,本来安静的屋子,也时不时还会听到阵阵美人如莺啼般的娇笑。
以前,于瑾瑢觉得自己住在御花园附近是绝对的地理优势,说不得随时散着步出去就能偶遇着皇帝陛下,可她能想到的难道别人想不到?这群身经百战的美人们,怎么会放过到御花园与皇帝陛下玩偶遇的刺激呢?若论她,还是嫩了点!
没听说谁偶遇到了皇帝陛下,倒是三月十二日,传来他翻了英妃牌子的消息,虽然诸人嫉妒羡慕有之,但更多的是兴奋,这个具有突破性的事件,也就意味着皇帝陛下终于重返后-宫了,诸位寂寞的美人怎么还能不像闻着腥儿的猫一样行动起来?
可惜,后期事态发展似乎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随后十多天,皇帝陛下又不来了,眼见就要进入四月,贤惠的皇后娘娘终于发了话,由于这段时间宫里实在太过冷清(实际上就是皇帝没怎么走动,美人们还是每天都在到处晃悠的),计划在四月十五日举行一个赏花大会,邀请皇帝一起参加,让美人们都在皇帝面前露露脸。
这个消息一出,后-宫一片欢呼,于瑾瑢也机敏的发现这个时机,正路子走不通,那就只有野路子,剑走偏锋,她要利用她现代人的优势在那个赏花大会上一鸣惊人。
都说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于瑾瑢要想一鸣惊人,自然是要好好练习练习的。
于是,她模仿某部宫斗剧女主角在杏花树下与皇帝的浪漫相遇的成功例子,也在一棵含苞待放的杏花树下站定,可她不会吹-箫,这也没秋千,倒是少了惊艳和互动的东西,她正想着要不要借鉴一两句唐诗宋词扮个文艺范儿时,身后,一个甜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于才人姐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御花园了?”
于瑾瑢转身,就看见一个美人摇着团扇一步三摇的朝她走来,嘴角虽带笑,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只见她那单薄的粉色纱衣在瑟瑟春风吹扶下,轻飘飘地荡出一条飘逸的弧线,于瑾瑢不由打了个寒颤。
要风度不要温度,原来说的不光是现代人,古代人也一样。
“李选侍吉祥。”雪芝和露菊向那美人福了个身。
于瑾瑢恍然,原来来人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李选侍,以前任的人脉关系,于瑾瑢可不认为这位是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的,何况人家身后还带着前些日子才被逐出撷芳斋的香萃,目的摆得很明确,就是来找茬的。
“于姐姐吉祥,”李选侍膝盖都不弯的做了福身样子,“看于姐姐似乎清瘦了不少,想必是前些日子生病的缘故,只可惜妹妹忙着伺候皇上没时间去看姐姐,还望姐姐恕罪!”
李选侍话里的炫耀和讽刺毫不掩饰,若是以前任那矫情的脾性非得气得卧床三天不可;但识时务的于瑾瑢不会,怄气这种行为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她已经够倒霉了,干嘛还要自己折腾自己,过刚易折,善柔不败,小女人能屈能伸。
只是这人这态度,让于瑾瑢连虚与委蛇的欲望都没有,敷衍一句:“妹妹说笑了,伺候皇上可是大事,我一点小病怎敢劳烦妹妹,妹妹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算于瑾瑢自动认怂!
可李选侍却没打算如此轻易放过,拦在她身前阴阳怪气的又说道:“姐姐能理解就好,听闻姐姐身边伺候的奴才只有三人了,比妹妹还少,真是可怜,就算姐姐无宠,那也是主子,殿中省里的奴才又怎么能这样慢待,要不,让妹妹帮姐姐去说一声?”
这李选侍,找茬的精神还真是执着!
于瑾瑢继续息事宁人:“多谢妹妹好意,奴才多了就稂莠不齐,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贵精不贵多。”
“呵,姐姐倒是看得开。”李选侍得意洋洋地嗤笑一声,本还要再说些什么,只见百花深处,一群妃嫔簇拥这一个绯色束腰襦裙的女子走来,李选侍眼珠一转,可能觉得自己在于瑾瑢这边炫耀和讽刺的目的也达到了,便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既然姐姐不领情,妹妹便不再多管闲事,妹妹先走了,姐姐慢走。”
说完,李选侍又一步三摇的摇着团扇向那群人走去。
这个霉头总算是走了,于瑾瑢瘪瘪嘴,却对李选侍突然来找茬的事还心存疑惑,低声问身边的两个侍女:“我以前招惹过这个李选侍?”
“肯定是香萃那个坏蹄子在李选侍耳边说您的坏话了,看她刚才那得意的样儿!”露菊抢先道,一直忍着的气也井喷般的喷了出来,“哼,坏蹄子,黑了心的!”
于瑾瑢白了她一眼:“香萃一个小奴才,值得李选侍亲自为她出气?”
露菊闻言,也觉得不对,歪头想了一下,才又说道:“有可能,是李选侍嫉妒小主你比她长得漂亮。”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这个论证,她还狠狠的点了点头。
于瑾瑢不由结舌,只听见雪芝在一旁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小主你忘了,你刚进宫那会儿,李选侍还是郑妃身边的宫女,你曾喝骂过她,想必那时她就对你怀恨在心,看她如今才稍稍得势就开始对你不敬,小主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才是。”
“还有这事?”于瑾瑢一惊。
乖乖,这糊里糊涂的就多个仇人,没想到前任那个闷-骚少女,多的本事没有,招人恨的本事倒是一绝,看那边又来了那么多人,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前任得罪过的,御花园太危险,我还是不要在这里当枪靶了。
于瑾瑢远远的看了眼那群美人,打了个激灵,领着雪芝露菊就往撷芳斋走。
淅淅沥沥的春雨随风潜入,四月十五的赏花大会最终还是没能如期举行,被无限期延后,于瑾瑢和**里的诸位美人们都一样失望无比,好在皇帝陛下又开始翻牌子,她们还有个盼头,而于瑾瑢却只能继续待在“冷清”的撷芳斋里喝冷稀饭。
来这里应该快两个月,于瑾瑢才正确的发现,原来天时地利人和其实都不在她这边,谁说穿越都有金手指,谁说女主光环光芒万丈,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老天爷,为什么天雷都来了,狗血还不来?
嚼着尚食局送来的咸干菜,于瑾瑢愤慨无比,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是吃货啊,来皇宫一趟怎么能就吃咸干菜,不行,她必须要改善一下自己现在的生活水平,就算不为勾-引皇帝,也要满足她一颗吃货的心。
听闻露菊说,御花园有一处隐秘的小池塘,这次春雨养肥了不少吃皇粮的鱼,于是,于瑾瑢就动了心思。
这日午后,春日融融,趁着诸位美人都还在各自屋里躺着睡午觉的时机,于瑾瑢穿着一身七成新、便于行动的翠绿色窄袖齐胸襦裙,领着雪芝和露菊就摸过去。
“小主,我们这样做不好吧!”雪芝还在妄图劝解,这位大家小姐身边知书达理的大丫鬟,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等偷偷摸摸、杀鱼越货的事。
“雪芝啊,你要明白小主我的良苦用心,尚食局居心叵测,把你家小主往面黄肌瘦里养,话说,皇上会喜欢面黄肌瘦的女人吗?所以,我们必须自救,绝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于瑾瑢眼睛放光的看着廊桥下池塘里,那一条条肥噜噜的鱼就是她今天的晚餐。
“就是,雪芝姐姐,我们已经连着吃了好几个月的咸干菜,现在能吃鱼多好!”露菊同样眼睛放光的说道。
于瑾瑢不由多看了露菊一眼,同道中人啊!以前她只觉得露菊跳脱,没想到也是一个小吃货。
脑筋一时没转过来的雪芝不由自主的被这主仆二人一人一句引上歧途,虽然她还是觉得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好了,雪芝负责望风,露菊去找根粗点的树丫来,我们行动!”于瑾瑢搓了搓手,提着裙子踩到池塘边一块平坦的圆石上。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吃鱼的好时节!
于瑾瑢瞅了半天,目标终于锁定在一条看起来又肥又笨的鲤鱼上,头也不回往后伸手:“快快快,露菊快拿树枝来,笨肥鱼就要游走了。”
可伸出的手大半天没人递东西过来,于瑾瑢不禁有些不耐烦:“露菊!”
回头一看,她登时睁圆了眼睛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