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仪宫,根据昨天发生肖选侍流产、宁昭容有孕、林淑妃报病等一连串突发事件,每日后-宫早间常务大会上,孙皇后对参会诸人做了个简单的通报。
首先是肖选侍的流产事件,官方被定为失足跌倒,虽然其中诸多疑点,可信度不高,但总算是个理由,肖选侍不过一个低级嫔妃,受了委屈,宫主位宁昭容都不管,谁又没事给自己惹一身腥的来帮她出头,倒是那片假山躺着也中枪,被“惨闻噩耗”的太后勒令移除。
其次,宁昭容有孕,因时日尚短,就自然而然被爱孙心切的太后接去了寿康宫修养,顺便陪同太后礼礼佛,按太后的话说就是,在菩萨眼皮底下,什么邪晦不显形?至于这其中更深一层的含义,孙皇后也不说,大家就自己领悟吧!
最后是林淑妃报病,其实这才是诸人最关心的地方,虽昨晚大家都有所耳闻,但毕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当孙皇后亲口说出林淑妃生病之事,免了她的请安,并暂时还要被撤下牌子时,于瑾瑢感觉整个凤仪宫气氛都跟着提升了不少,这就是宠妃的威胁,对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感冒,大家感谢它都来不及,谁还会追究?
随后的几日,肖选侍那儿晦气、宁昭容见不着也就罢了,宫里各路妃嫔皆去永乐宫探望,只是,所有人都被林淑妃以身子虚弱不宜见客给拦了下来。
对于这个无可奈何的潮流,于瑾瑢也不得不跟着去走个过场,毕竟,林淑妃见不见是林淑妃的事儿,而她去不去就是她态度的问题了。
时间流逝,大家也就渐渐习惯宫里没有林淑妃消息的日子了,若是皇帝陛下没有连着十天不进过后-宫,生活似乎会更加完美。
皇帝不来,整个后-宫就就由之前的兴奋变得浮躁起来,今儿个一个容华罚跪了一个采女,明儿个两位才人在御花园里吵起了嘴……这种小冲突,在最近的后-宫里总是经常发生,孙皇后罚了几人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焦躁的美人们还是要皇帝陛下才能安抚。
趁着十五那日,皇上按着规矩来凤仪宫,孙皇后总算是找着机会向皇帝进言。
大老婆劝着丈夫去小老婆那里,这种奇葩事件应该也只有皇宫里才有可能发生,不知孙皇后究竟跟皇帝说了些什么,总之,从第二天开始,皇帝便又开始翻牌子了,而这侍寝的第一人,当仁不让的依然是英妃。
后-宫诸位美人欲哭无泪,以为没了林淑妃,她们就会有机会,却忘了还有一位宠妃身体倍儿棒,特别是皇帝连着三天去了英妃那儿,整个后-宫都不知道扎烂了多少个小人儿。
而后两天,皇帝又分别去了沈修媛和恬容华那儿,沈修容好歹人家是三品娘娘也就罢了,恬容华这只算是出头鸟的中低级嫔妃,第二天可是被一堆冷嘲热讽的酸话,酸得差点午膳都没吃下去,毕竟她一张嘴难敌人家无数张嘴,她又没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本事。
到了第六天,众人望穿秋水的皇帝陛下突然去看了养病的林淑妃,哪知回来就没再翻牌子,且不是一天没翻,而是又连着三天都没翻,众人对林淑妃是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大家继续等,一等就等到第十天,这位陛下批在完折子后,偶觉清闲,就想到已许多时日未见大公主,心中甚念,便溜达着溜达着就去了鱼泉宫,于是乎,这让一群后-宫美人对傅昭仪羡慕嫉妒恨,又不禁感叹有个孩子真好,就算是女儿也好。
皇上到鱼泉宫的时候并没着人通传,傅昭仪也挺吃惊的,倒是大公主孩童天性、天真烂漫,逗得皇上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不知不觉留得晚了,自然也就在鱼泉宫主殿歇了下来。
傅昭仪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皇上自然也善解人意,纯盖被子的歇了一宿后,天刚麻麻亮他就起身离开,此时,宫里早班的奴才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边往鱼泉宫外走,皇帝陛下一边考虑晚上去哪个嫔妃那儿,不是他好-色,毕竟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总要找人泄火气,不然他的这个后-宫留着还有何用?
秦怀忠默默跟在皇帝身后,垂着眼皮盯着皇上脚上的盘龙祥云靴,忽然,他隐约听见有人的细碎的说话声飘过,只见皇上的步伐慢下来,他也忙跟着缓下,身后小太监慢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他背上,他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吓得一哆嗦,没睡醒的瞌睡瞬间全醒了。
“柒爷爷,我家容华小主今天想喝点莲叶粥,还要麻烦您给帮忙做点。”这是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怎不早说,尚食局昨天已经将莲叶都用完了,要用还得先去摘,再说,小主们的早膳都已经快做好了,不可能因着你家小主又重开一趟炉子吧!”这是一个老太监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秦怀忠听出来,这是尚食局的管事太监之一柒公公,刚刚才到鱼泉宫主殿给皇上送了早膳,皇上似乎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吃就让他撤了下去,这会儿想必是要回尚食局,只是不知他们所说的容华小主……
“秦怀忠,朕记得于容华是住在鱼泉宫的吧?”前面的皇帝陛下突然停下,开口问道。
秦怀忠猛打了颤儿,哎哟,他怎么忘了这位主儿。
“回皇上,是在鱼泉宫,于容华住在撷芳斋。”
皇上点点头,也没说话的重新迈开了步子,秦怀忠也不敢问,只能跟上去,走了几步,他还不忘转头看了眼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见柒公公已经走了,只余那个小太监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
可是他没发现,就在他回过头之后,那小太监飞快瞥了眼他们的方向,然后往鱼泉宫左厢跑去。
于瑾瑢最近生活得还算惬意,吃得饱穿得暖,日子比不上她刚晋封时的那段时间风光,也比她刚穿来那会儿好了许多,只是殿中省后拨来的几个人最近侍奉得有些不上心,露菊间天看见一个偷懒的就叉腰开骂,骂得那些人看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情况也不见好。
于瑾瑢倒是很淡定,世间本就共富贵的多,同患难的少,像这种事发脾气是没用的,因为根儿并不在这里,在皇上那儿。
只有皇上来了她这儿,她才能真正的拿捏住这些奴才,而要让皇上来她这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想点法子让皇上记起她;没办法,虽然她不愿承认,但这么长的时间,皇上可能也真的已经忘记她了,谁让后-宫的美人太多了呢?
于瑾瑢得到皇帝陛下再次来到鱼泉宫的消息后,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漫天、通红似火,映衬着一墙高过一墙的宫殿甚是巍峨,她眯着眼睛看着西边的天空,点点头,嗯,看来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回过头,她就瞅见殿中省三日前送来的已半死不活的海棠,她也算是个惜花爱花之人,有句诗是怎么说来着,“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所以,她吩咐正好站在廊下的小太监将这盆花搬进屋子,省得晚上更深露重的把它给冻死了,大家都没得看。
其实,对于皇帝陛下的再次到来,傅昭仪也感到挺吃惊的,不过心情不错也是真的,大公主入睡后,天已黑透,傅昭仪轻手轻脚的倒了杯茶放在他身前,见他看书看的入神,似乎没有走的意思,斟酌的开口问道:“皇上,天色已晚,您是歇在鱼泉宫吗?”
皇帝默了下,低低的“嗯”了一声。
傅昭仪不再打扰他,想着昨晚皇上已歇在了主殿,今天应该不会再歇在这里,便走到门口,招手就要让人传话去徐美人那儿传话。
“爱妃。”祁彧放下书,抬起头,“不用去打扰徐美人,朕去于氏那儿。”
于氏?于瑾瑢?
傅昭仪闻言微微一愣,她在后-宫已沉浮多年,反应倒也快:“那臣妾这就差人去,让于容华做些准备。”
“不必了,朕坐会儿就过去。”祁彧说着,招手让傅昭仪过来,拉她来坐下,“爱妃身体不好,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是。”傅昭仪微低头,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却不明白皇帝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期盼那于容华不要做些御前失仪之事,使得她在皇上面前也失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