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童湘(原名孙湘)大大咧咧地样子,她突然平静地坐在那里,林小俞顿感浑身不自在。她拍了拍童湘的肩膀说:“搞不好他哪天就办离婚了呢?”
“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别人的家庭破碎上?再说我们根本都不了解彼此。”童湘笑了笑。这段初识原本带给她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一段全新的开始,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要草草收场了,还好自己提前控制住了节奏。她坐了一会儿,推说店里有事,就离开了。童湘毕业后就自己开了一家花店,由于经营得当,现在已经扩大了规模,还雇了人手,因此平时倒不用童湘频繁出面,尤其是这个点了,店门早就关了哪还会有什么事情。林小俞看出她的情绪,所以没有挽留她,只是嘱咐她路上慢一点。朋友有的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陪伴,还有理解。
那天适逢周末,外面下起了大雨,林小俞待在家里出不去又百无聊赖,她看着时钟走向十二点,嘴里叽咕着唐楠不靠谱,下个雨就不准时上班了。正说完,就听到有敲门声,她从沙发上弹起来,边走边喊:“你自己不是有钥匙吗干嘛还敲门,今天怎么这么迟……”打开门才发现,站在门外的是赵之航,林小俞尴尬地“啊”了一声。
赵之航笑着说:“我今天没看到你家那个保姆经过,猜想你还没吃饭,你看我中午多做了一点,你要不介意,可以尝尝我的手艺。”林小俞感到不好意思,不知道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赵之航又开口了:“大家都是邻居,别客气,你这样,我们以后可就不好相处了。”林小俞只好接过饭盒。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自觉不好意思,问了一句:“要不要进来坐坐?”这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赵之航欣然进门。
还有不知为什么,赵之航温文尔雅的外表总给她一种压迫感,有可能是年龄上比她略长几岁的原因吧。给赵之航倒了一杯水,林小俞就坐在赵之航对面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菜的味道其实还好,但在这种氛围中,林小俞吃起来就像在嚼木头。赵之航倒觉得林小俞这个样子非常可爱,他也早就想来“认识”一下楼上这个姑娘。欠了欠身,他刚打算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就听到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唐楠来了。
唐楠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拎着菜进门,看到眼前场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已经吃了?那我不是白来了?”赵之航朝他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说:“你好。”唐楠却没搭理。
赵之航又对林小俞说:“那我就先走了。”林小俞点点头,把他送出门。
关上门后对着唐楠没好气地说:“你看看几点了?要不是赵之航来救济我,我就饿死了,你迟到也不说一声。”唐楠没说什么,放下东西就准备做菜。
“哎,别做了吧,我差不多饱了。”
“你是饱了,我还没吃,难道把菜留到明天?这鱼是刚杀的,今天下雨还拍了好长的队……”
林小俞突然觉得有点内疚,咳了两声说:“赵之航做的菜太一般了,我都没怎么吃,你等会多弄点,我再吃一口。”
“鱼本来就给你买的,你不吃怎么办。”唐楠的表情终于舒缓点了。
看到唐楠在厨房快活地做着饭,林小俞不禁想到她和李多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有这样的场景。现在厨房里忙活的是唐楠,她却没觉得别扭,尤其是之前那一幕,让林小俞觉得温馨。她喜欢吃鱼,李多却从来没有仔细研究过这道菜,她从没跟唐楠说过自己爱吃鱼,他却细腻地觉察了出来。
用一个人与另一人相比较是人之常情而非故意为之。好在后者给林小俞的感觉更加温暖。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会让她在两年后无比怀念。
正值酷暑,林小俞所在的设计公司完成了一个做了很久的项目,领导相当人性化地提出,为了犒劳员工一个月来的努力付出,带大家集体外出旅游。这种福利虽然年年都有,但是今年特别受捧,旅游的地点在一个沿海的小镇。
这家设计公司有很多还未成家安定的男女青年,大家集体去海边,既能促进交流,又能一饱沙滩美人和阳光帅哥的眼福。按照惯例,公司的项目负责人可以再带一个家属,以往林小俞都是和李多一起去的,今年,她只能叫上孙湘一起去了。听说机票就定在明晚,时间急促,她立刻赶往童湘的花店。没想到花店忙的不可开交,林小俞刚进门,就被门口的枝枝叶叶绊住脚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在干嘛,拆店啊,门口全是残花败叶的怎么不打扫一下,你们老板呢?”林小俞一边皱着眉头一遍询问着。门口的姑娘指了指里面。
“小俞啊,我在里面,哎呀前两天店里的小杨生病了,临走前也没有交接一下工作,一笔大单子周三就要交了今天上午才告诉我,今天都星期一了……你看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了!”童湘急促的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塑料纸的声音和剪刀不停地咔嚓声。
“我们公司今年旅游,在海边,你去吗?”
“海边啊,好地方,今年你难得能带我去了,什么时间啊?”
“明天晚上的飞机,你来得及吗?”林小俞终于在一堆花丛中看到了孙湘,她头也不抬地忙活着。当老板也不容易,员工的一个失误还弄得自己也一起加班。
“明天?”童湘看了看周围的花,眉毛拧成“八”字状:“我明天怎么可能有空啊,你们公司怎么订的机票这么急,哪有这样做事的。”
“我也没办法,他们都已经订好票了我总不能再把退了,你加加班,说不准明天能赶上。”
“那好吧,我明天上午给你电话,如果进度赶不上,你只能另找别人了。”
林小俞“嗯”了一声就走出店门,她祈祷着童湘能有空。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能与别人熟络起来的人,以前有李多的时候没有觉得,因为事事有他陪着,现在连童湘都不确定是否有空同去,身边似乎真的没人了。林小俞有点惴惴不安,她和公司别的同事虽然也有认识很久的,但是出了公司,她从来没有跟他们有过什么交情,她又是项目主管,别人也没有约过她一起参加什么活动,她心里盘算着,如果童湘没空,她干脆就把票退掉。
宁愿推掉旅游,也不想自己一个人。